第8章
金剛?cè)胧?/p>
周童面無表情的把滾燙的匕首輕輕貼近了張蟄的傷口。
饒是殺人如麻的趙子翊也不禁暗暗佩服這個老頑童,他一刀一刀削著,把壞死的肉以及蟲子都削了出來。
張蟄嘴里咬著一塊木頭,汗水打濕了桌面,整張臉像是浸在水里一樣。
“小子,你可忍住別昏過去了,否則前功盡棄!”
“嗚嗚!”張蟄點了點頭。
一旁的趙子翊則不斷幫周童擦著額頭上的汗水。
不得不說,周童的酒果真有奇效,削去壞死的皮肉和蟲子后,血肉居然開始了結(jié)痂的跡象。
趙子翊咽了口唾沫,眼睛停在那壇酒上移不開了。
周童眼一瞪,不依不饒道:“我知道你小子打的什么主意,想都別想!”
“嘿嘿……”趙子翊萬年不變的死尸臉上罕見的出現(xiàn)了笑容。
周童冷哼一聲,從柜子里拿出了一疊紗布,抹上了一種黑乎乎的膏藥,然后把張蟄的傷口纏了好幾圈。
“最近就在我這養(yǎng)著吧,外面太炎熱,傷口容易腐爛。”
“行。”趙子翊替張蟄答應了下來。
張蟄在周童纏完紗布后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周童和趙子翊把他抬上二樓,這才說起了這件事情。
“按你們猜測的,底下是南朝煉丹家的墓,而閻羅王是由印度傳入中國的,南朝那時候佛家已經(jīng)存在,這一點也說的通,只不過你說閻羅王的石像和廟里的并無二致,這就有說法了,現(xiàn)如今廟里大多閻羅像都是按照包拯的形象做的,就算有些偏差,可萬變不離其宗,所以葫蘆嶺下的墓,恐怕是宋朝以后的。”
“可沖上來的那具棺槨明明是用骨膠封棺啊,這點怎么解釋?”
“笨!”周童敲了一下趙子翊的頭。
“骨膠封棺,可并不局限于南朝,只是南朝煉丹士用的比較多罷了。”
張蟄在這里休息了一周,期間趙子翊回去了一趟,把葉尊瞞了過去,到第七天,張蟄的傷口已經(jīng)全部結(jié)痂,只不過留下疤痕,是避免不了了。
“子翊回去的那天,一個人過來了,被我打發(fā)走了。”周童左手提雞腿,右手提酒壺,喝的醉醺醺的。
“誰啊。”趙子翊和張蟄同時問道。
“一個叫陳不第的人。”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皆是濃濃的疑惑。
“他說什么了?”
“留下一封信,什么都沒說。”周童把那封信遞給了張蟄。
張蟄拆開一看,上面僅有一行字:事情緊急,來帥府一聚,落款是傅。
“是傅大哥的字跡,他既然這么說了,那就一定有事情發(fā)生。”
“也許吧,不過我感覺是個麻煩。”趙子翊皺了皺眉頭。
張蟄趙子翊以及傅興云在好幾年前就已經(jīng)結(jié)識,那時候傅興云還沒坐上一省大帥,他們?nèi)私栽谡憬瓕W過一段時間的功夫以及倒斗下墓的本事,后來二人去了英國,也就沒聯(lián)系過,只是當初傅興云坐上大帥的時候,張蟄和趙子翊相隔萬里,寫了書信一封,向他表示祝賀,即便傅興云大字不識幾個。
剛回來那天,張蟄回家心切,又不想暴露他和傅興云的關系,所以拒絕了那個尉官的要求。
其實剛剛趙子翊說的并不是沒有道理,傅興云何人?掌管一省,重情義,會做事,旁邊省份的大帥都避著他。
他手底下還有五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手,號稱五鬼。
傅興云畢竟是草莽出身,腰間別著槍桿子,得有人護著才能安心。
“看來得去一趟帥府了。”張蟄道。
“那個小子留下書信一直沒走,在對面旅館住下了,那輛汽車就是他的。”周童指了指街道上的羅孚牌小汽車。
“走吧。”
他們從周童的酒館出來,陳不第也正巧從旅館下樓。
“兩位兄弟,好巧。”陳不第長袍馬褂抱拳一拜。
“陳兄久等了。”張蟄笑了笑。
“兩天,不算久等,畢竟軍命在身。”
客套了一番,三人坐著汽車往省城趕去。
“陳兄,不知道大帥召我們?nèi)ビ惺裁词虑椋俊?/p>
“我不知道,我只是個送信的。”
張蟄討了個沒趣,干脆不說話了。
“不過,恐怕是和兩位的身份有關。”
“身份?”
“前幾天有人在飯館里喝醉了酒,說什么有人帶他們下墓,逛了一圈就回去了還給了兩塊大洋,還說那個人的腰上纏著一條骨鎖。”
“咳咳!”張蟄干咳了兩聲,心中暗道不好。
他算準了宋三兵原來的手下不知道諦脈金剛鎖,可沒想到他們會說出去。
南北方道上發(fā)死人財?shù)牟辉谏贁?shù),可是他們一直都很守規(guī)矩。
浙江有老王爺愛新覺羅·圣心,他手下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掌管著江蘇浙江兩個省份的地下生意。
遼北有座山雕神不度,他手底下有八十一位掘墓人,個個都是翻膛倒斗的高手。
還有其他地方,也都有一個大勢力管轄。
至于濟州……
“鬼面佛,羅照君。”張蟄自言自語道。
“好像來的人里是有個姓羅的。”
“不會是那尊大佛親自來了吧。”張蟄吸了一口氣。
“就算是真龍到了江州地界他也得盤著,你要相信傅大帥。”陳不第眼鏡底下,閃爍著陰冷的光芒。
從河口鎮(zhèn)到省城步行的話需要兩三天時間,坐汽車也得兩到三個時辰。
下午時分,三個人來到了江州省城,直奔帥府而去。
“到了,下車吧。”
下了車后,張蟄和趙子翊仔細打量著這座宏大的宅邸。
“這原本是前清一個貝勒在江州置辦的地方,傅大帥坐了江州當家的,就把這里給買下來了。”
“你確定是買下來的?”張蟄嘿嘿一笑。
“你懂的。”陳不第托了托眼鏡,回之一笑。
有時候,聰明人之間的對話,不用說的太過直白。
“長官好!”門口的衛(wèi)兵立正行禮。
陳不第點了點頭,帶著二人走了進去。
帥府之內(nèi)別有洞天,花園,假山,還有一片面積不小的湖泊,這僅僅只是前院,估計后院的面積更大。
“兩位弟弟,你們可來了!”張蟄正在愣神,一陣洪亮的聲音傳來。
一個穿著白襯衣腳踩黑布鞋,差不多三十歲的漢子走了出來。
二人抬頭一看,臉上露出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微笑,“大哥!”
“兩年多不見了,兩個小崽子比以前更壯實了!”傅興云拍了拍他們的肩膀。
“大哥,你身上的煞氣更重了,這些年不容易吧。”
“唉,一言難盡,快進來說,那個小陳安排醉香樓送席,要最好的席面!”
“是。”陳不第答應了一聲去外面通知了。
進屋坐下后,傅興云先是嘆了口氣,“小蟄,宋三兵那件事情,事前我并不知道,你回江州的那天,我也正好從云南回來,我也是疏忽了。”
“大哥不用介懷,一是義父和趙叔都不知道咱們?nèi)酥g的關系,再說了,就他們的倔脾氣,就算知道了也不會來找你的,在他們眼里江湖是江湖,軍隊是軍隊。”
“嗯嗯。”
三人又閑聊了一會,醉香樓的伙計抬著菜走了進來。
“小陳,一起坐下來喝,嘗嘗我托人從青島帶來的啤酒。”
幾人坐定后,張蟄瞥了一眼后面的書架,笑道:“大哥現(xiàn)在也開始下書本功夫了。”
“沒辦法,小陳逼的。”傅興云毫不在意的搖頭一笑。
這句話,張蟄暗暗記住了,看起來陳不第在傅興云的心中地位不低,恐怕不僅僅是一個副官那么簡單。
酒過三巡,傅興云終于說到了正事上,“小蟄子翊,今天和你們說的事情非同小可,小陳也不是外人,我就直說了。”
“大哥,究竟是什么事?”
“你們的身份可能暴露了,當年諦脈一派在濟州駙馬墳不僅僅盜取了四寸珠,還殺了一個人。”
“那和我們有什么關系?”趙子翊道。
“那個人叫羅柴,他有一個后人叫羅照君。”
最怕的就是氣氛突然安靜,羅柴是誰張蟄可以不用去管,可羅照君他們不得不防。
“這都過去多久了,羅照君他也是四十多歲的人了,至于嗎。”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傅興云自言自語了一句。
張蟄的心頭卻猛的一震,傅興云的話什么意思他已經(jīng)猜出來了,這個羅照君八成是為了元帝秘藏來的。
張蟄越想是越生氣,他不止聽葉尊講過一次當年南北方圍剿張家的事,當年就有羅家人!沒想到這羅照君還不松口。
正想著呢,站崗的士兵忽然過來通報。
“大帥,姓羅的客人在門外等候。”
“說曹操,曹操到,讓他進來吧。”傅興云面色如常。
這位姓羅的客人和張蟄差不多年紀,他名叫羅子明,乃是羅家小輩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手。
“大帥,又來叨擾了!”羅子明客氣的說道。
“無妨,既然來了,就過來喝一杯,順便給你介紹兩個朋友。”
“呵呵大帥,小弟從小便不能喝酒,辜負了大帥的美意實在是該死,這不過這兩個朋友倒是要認識認識。”羅子明指了指張蟄和趙子翊。
“敢問閣下有什么事?”張蟄抱拳。
“也沒什么大事,就是我叔父想請公子去濟州走一趟。”
“不去,他讓我去我就去,他拿我當成什么人了。”張蟄端起杯中酒一飲而盡。
羅子明依舊臉上帶笑,不過那雙眼睛明顯變得陰冷起來,“張大公子,別不知好歹!”
“放肆!”陳不第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在這里大放厥詞,且不說張公子乃是大帥的結(jié)義兄弟,哪怕只是普通客人,就憑你剛才的一句話,我也可以當場斃了你!”
更新時間:2024-11-02 17:26: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