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李琦與程偌依是室友，李琦的自殺也發(fā)生在宿舍當(dāng)中。

所以，這不同于王欣和牟新云的情況，我們不能用一些比較直觀的方式參與其中。至少要避過夢主的視線，以免撞破這一幕會引發(fā)夢境的崩潰。

裴然在白天已經(jīng)四處踩過點了，他發(fā)現(xiàn)蹲守在運動場的這個角落能大致看清程、李二人寢室的陽臺，以及少部分屋內(nèi)的場景。

當(dāng)然了，這個距離很考驗人的眼力。我盯著六樓比鄰的幾個陽臺摸索了半晌，才在夜色中分辨出自己的目標。

此時距離熄燈還有六七分鐘，因為有著查寢的傳統(tǒng)，所以二號宿舍樓一向沒有睡前清點人數(shù)的環(huán)節(jié)，這也減少了我來回奔走的麻煩。

等待永遠是最熬人的，百無聊賴的我一邊擺弄著運動場邊的健身器材，一邊沒話找話的對裴然說：“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咱倆賭一賭，看看誰能壓中李琦摔下來的真正原因？”

裴然此時正靠在籃球架旁紋絲不動，看那樣子仿佛這個造型曾做過半永久。聞言他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懶洋洋的說：“壓中了有什么好處嗎？”

對于他突如其來的市儈反應(yīng)，我很是無語，嘖了一聲，沒辦法只能從口袋中掏出剛從小賣部買的棒棒糖，說：“要不，咱們賭塊糖？”

他看了看我手里的棒棒糖，看那表情大概有被我的敷衍震懾到，隔了好半晌才說：“看在你這賭注的份兒上，給你個機會，你先說吧！”

我為了打發(fā)時間可以無所畏懼，所以很坦然的接下了話頭：“法醫(yī)報告說，李琦心臟病發(fā)作在前，墜樓在后，這也就是證明寢室內(nèi)肯定發(fā)生了什么變故，嚴重的刺激到了她的精神。我猜，很可能是程偌依對她進行了某種威脅，讓她慌不擇路的跑向了陽臺，不慎墜樓。”

裴然安靜的站在籃球架下的陰影中，目光卻始終沒有偏離開宿舍樓的方向，聽我說完便道：“李琦的心臟病自十歲做完手術(shù)就沒再犯過，甚至能像正常人一樣參加體育活動，連她的室友都不知道她有這樣的隱疾。我問過心內(nèi)科的大夫，他們說這類心臟病突發(fā)的概率無限趨近零，除非遭遇極大的刺激，大到神經(jīng)源性休克的程度才有可能?！?/p>

神經(jīng)源性休克，指的是某些刺激遠超出了當(dāng)事人能夠撐受的范圍，導(dǎo)致的突發(fā)性意識喪失，換成大白話就是俗稱的“嚇暈了”。

這種情況在現(xiàn)實生活里并不常見，卻也不是絕無僅有。

我們的神經(jīng)遠沒有我們以為的那么堅強，這樣想著我便問他：“按照你這話的意思，你只是有理有據(jù)的把我的論點重述了一遍呀！既然要賭，咱們賭同一邊那就沒意思了，你得換一個！”

但裴然聽我說完卻是挑了挑眉：“你理解錯了，我跟你說的并不是一個意思。我認為李琦的事故與程偌依無關(guān)，恐怕是一場她們二人都無法控制的意外?！?/p>

我愣了一下，脫口問：“什么叫兩人都無法控制？難道你覺得程偌依和自殺事件無關(guān)？”

聞言，不知為什么裴然忽然勾了勾嘴角。

他很少笑，一旦露出這種反常的表情就說明他肯定還知道些什么。

但見我直勾勾的盯著他，他卻只是輕描淡寫的說：“我相信王欣和牟新云的死，程偌依都負有極大的嫌疑。但李琦的事情，從本質(zhì)上就與其他三件不同，你難道沒發(fā)現(xiàn)嗎？”

“這能有什么不......”

我剛想給他來一段疑問三連，不料話音未落，我卻是瞥見程偌依寢室陽臺的門忽然被人拉開了。

開門的力道極大，以至于即便隔了很遠的距離，我也能感到古舊的玻璃拉門似乎不堪重負的顫了一顫。

而隨著玻璃門與門框的劇烈碰撞，一聲凄厲的慘叫也劃破了夜空，直直刺入了我們的耳膜。

縱然隔了好幾十米，但這尖叫卻猶如在耳邊一般滲人。

我渾身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剛要問裴然這是什么情況，他卻是抬手指向了寢室的陽臺，表情竟有那么一瞬的空白。

裴然很少表露出驚訝，所以見他這樣，我的心里不由是咯噔一下，幾乎條件反射一樣轉(zhuǎn)頭看了過去。

而在那里，我果然看到了一個人的身影。但當(dāng)我瞇起眼睛細細分辨時，一種名為恐怖的感覺卻是從我心底忽的一下騰了起來。

我認出了陽臺上散著頭發(fā)的女生是李琦，因為她身上的衣服和下午在寢室時一模一樣，黃色的棉坎肩在夜色中格外的顯眼。

但此時的她卻和白天的怔愣不同，她站在陽臺上，雙手虛空抓撓著自己的脖頸，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從后勒住了她的咽喉。

雖然聽不清楚宿舍樓那邊的求救與呼喊，但從李琦痛苦掙扎的動作上，也不難想象她正在經(jīng)歷著怎樣恐怖的事情。

我屏住呼吸，試圖看清她背后是不是藏了什么人影。

但很遺憾，今晚月色正明，陽臺都被灑上了一層奪目的銀光，任何潛在黑暗中的東西都變的無處遁形。

在我目之所及的范圍內(nèi)，李琦的確是一個人孤零零的杵在陽臺上。她的雙手無助的拍打著空氣，同時上半身也開始左右詭異的扭動，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活生生的拉扯著她的身子。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號宿舍樓的陽臺圍欄很矮，而且用的是那種很通透的不銹鋼欄桿，中間的縫隙粗的足夠塞下一個花盆。

所以這種情況下，根本不存在有人藏在暗處裝神弄鬼還不被發(fā)現(xiàn)的可能。

視線捕捉到的情景大大超出了我能理解的范圍，我不敢置信的看著李琦的痛苦掙扎，哪怕只是從肢體動作上，我也能感受到她正在經(jīng)歷怎樣的絕望。

而就在我即將被這種恐怖的念頭折磨的崩潰時，李琦盲目揮打的手臂卻是驟然一停，就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般頓在了原地。

隨著她的動作，我能看到陽臺拉門內(nèi)，有一堆攢動的人頭忽然湊了上來，似乎是寢室的室友被李琦的怪異舉動所驚醒。如今見她終于停了下來，不由都想湊上來幫忙。

而在一眾人中，一個身穿白色上衣的清瘦身影卻是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

我知道那是程偌依，因為按照警方對她的筆錄，她曾親口承認自己被李琦的尖叫聲吵醒，隨后眼睜睜看著對方翻上了陽臺的護欄。

程偌依說自己極盡所能的沖上前去阻攔，但李琦還是毅然決然的跳了下去，這讓她感到了巨大的震驚與無力。

想到此處，我不由是再去看陽臺邊的情景。果然就見到李琦魔怔了一般，同手同腳的翻上了護欄。

程偌依和其他室友一見此狀都紛紛發(fā)出了尖叫，而在這群人中，還是程偌依的反應(yīng)最快，她一個健步?jīng)_出陽臺，伸手便要拽住李琦的衣服。

但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程偌依即將拉住李琦的后領(lǐng)時，李琦抓著護欄的手卻是觸電一般猛的松開了。

也許是夢境本身的不合常理，這一瞬間，我?guī)缀醺杏X到周圍的空氣都凝滯了下來。以至于隔著老遠都能清楚的看到，程偌依探出的手臂在空中劃出了一個絕望的弧度。

與我料想的截然相反，她不僅沒有落井下石的將李琦順勢推下陽臺，竟是真的想要救

更新時間：2024-10-31 22:05: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