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是地球的藍色心臟,亦是最致命的禁地,人類涉足的海域不過九牛一毛,
諸多謎團如深海旋渦,吞噬著探索的勇氣。在這里,有人目睹十米巨獸破浪而出,
有人聽聞海怪擇人而噬,每一道傳說都為這片蔚藍披上了恐懼的紗衣。
掌舵手簡文凱望向四周,墨色如濃稠的墨汁,將一切吞噬,唯余海浪撞擊老船鐵板的悶響,
與狂風的凄厲哭嚎交織。他清楚,今夜,無人能眠,身旁這些兄弟能否熬過,全然未知。
回溯白日,臘月十六,“遠洋 2 號”本應圓滿結束這年最后一航,
送辛苦了大半年的船員上岸,結清薪資,讓大伙安心回家過年。誰能料到,下午三點,
方才還晴朗無云的天際,剎那間烏云翻涌,電蛇狂舞。有著十二年掌舵資歷的簡文凱,
心底一沉,依前輩所言,這片素有“魔鬼海域”之名的航線,詭異莫測,事出反常,
他當即加速返航。船員王瀟杰,虎頭虎腦,扯著漁網,嘟囔不停:“這鬼天氣,真晦氣!
就不能讓咱年前最后一回大撈一筆?”話畢,奮力拉起漁網,卻只有零星魚蝦蹦跶。
李謙謙面露憂色,湊近悄聲道:“噓!小點聲,船長最忌航行時的喪氣話,被他聽到,
保不準扣工錢。”王瀟杰立馬噤聲,心虛地張望,見船長不在,才松口氣。眾人皆知,
天變至此,收獲無望,唯盼返程的拖網能有點“意外之喜”,畢竟家中妻兒老小,
都盼著這點海貨過年。“大哥,快看那是什么!”見習船員徐旺稚嫩的呼喊打破沉悶。
眾人循聲望去,王瀟杰瞪大眼睛,脫口而出:“完了,這下全完了!老天爺,
這章魚得有3米長,怕有兩噸重!”一時間,船上炸開了鍋,眾人望著那龐然巨物,
驚得頭皮發麻。從未想,深海怪獸竟會在此現身。簡文凱緊攥著舵盤,指節泛白,
掌心的汗水被海風一吹,涼意刺骨。他心里一聲長嘆,果然,
宿命的陰影再度籠罩——那只章魚,時隔十二年,鬼魅般重現。十二年前,青澀的他,
為了貧寒家中的父母能有口飯吃,跟著姐夫劉金剛踏上顛簸的甲板,
那時他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眼中有憧憬,更有對生活的無奈。猶記那個夜晚,
同樣電閃雷鳴,雷達屏幕瘋狂閃爍后一片死寂,宛如瞎眼的巨獸闖入迷宮。姐夫經驗老到,
卻也在這狂暴海域慌了陣腳,船像失控的瘋馬,左沖右撞。簡文凱在艙內東倒西歪,
恐懼攥緊心臟,隨后“轟”的巨響,世界炸裂,火焰與海水瞬間將船體撕成碎片。
他被拋入冰冷刺骨的海水,咸澀灌入口鼻,意識模糊間,手觸到一塊木板,
仿若抓住救命稻草,在茫茫大海上漂泊三日三夜,直到被溫柔的沙灘接住,撿回一條命。
在那之后,他發誓遠離這片傷心海,可命運的巨手翻云覆雨,貧困的獠牙再次逼來,
為了生計,他只能重回故地。十二年,磨去了他的稚嫩,練就一雙沉穩掌舵手,
本以為傷疤愈合,舊痛不再,直至此刻,熟悉又陌生的恐懼攥住咽喉,
那只章魚龐大的身軀在波濤間若隱若現,觸手舞動,似在向他挑釁,
又似炫耀著對這片海域的統治。船員們早已亂作一團,呼喊聲被狂風扯碎。
簡文凱嘶吼:“都別慌!聽我指揮!”聲音穿透喧囂,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他目光緊鎖章魚,腦海中瘋狂搜尋當年姐夫應對的點滴,試圖從記憶廢墟里挖出求生的妙計。
“拿照明彈,往遠處打!”他下令,試圖用強光迷惑章魚,分散其注意力。
船員們手忙腳亂執行,剎那間,幾道刺目光柱沖向夜空,點亮墨黑海面。章魚受驚,
動作一滯,簡文凱趁機猛轉舵盤,船身側傾,劃出一道驚險弧線,全速逃離。
但章魚豈是輕易能擺脫的獵手,緩過神后,緊追不舍,速度驚人。觸手抽打海面,
激起數丈水花,每一下都像重錘砸在船身,船板顫抖,似下一秒就要散架。“船長,咋辦啊!
”王瀟杰帶著哭腔,平日的憨氣被恐懼沖走。簡文凱咬牙:“準備高壓水槍,對著它眼睛滋,
那是它弱點!”眾人七手八腳架起水槍,海水在高壓下如利箭射出。章魚被水柱擊中眼部,
吃痛狂怒,攻勢愈發兇猛,卻也短暫偏離追擊航線。簡文凱望著天邊破曉微光,心中祈禱,
駕船朝著那一線生機飛馳。身后,章魚攪起驚濤,身前,未知藏在茫茫大海。
這場與舊噩、與死神的賽跑,結局懸在命運天平,每一秒,
都在生死邊緣掙扎……絕境逐光“遠洋 2 號”如離弦之箭,馬達轟鳴,
轉速飆升至極限的 300km,在這“魔鬼海域”犁出一道白色水花,船尾后,
那海怪龐大的身軀破水前行,掀起如山的波濤,它銅鈴大的眼珠緊盯著獵物,
這送上門的“美味”,怎肯輕易放過。甲板上,混亂與絕望交織。漁具散落一地,
鋼叉早已用盡,李謙謙雙眼通紅,嘶吼道:“沒辦法了!兄弟們,是死是活,聽天由命吧!
用柴油燒死它,興許能有活路!”王瀟杰一聽,眼睛放光,二話不說,轉身沖進船艙。
眨眼間,他兩手各拎一壺汽油柴油,滿臉決絕,“蹬”的一聲重響,將柴油桶砸在甲板上,
抬手扒開瓶蓋,對著海面瘋狂傾倒,嘴里不停咒罵:“死吧!給老子去死!”隨后,
他“啪”地彈出打火機,火焰瞬間引燃柴油,海面“轟”地騰起熊熊大火,熱浪滾滾,
火舌舔舐夜空,那三米長的海獸受驚,扭動身軀,緩緩退入黑暗。駕駛艙內,
簡文凱緊繃的神經稍松,靠在椅背上喘了口氣,心中暗喜,以為就此能逃出生天。
可目光偶然掃向指南針時,心瞬間如墜冰窟。驚愕、恐慌在眸中碰撞,指南針瘋狂亂轉,
在這神秘莫測的大海,方位感早已迷失,船在海獸的瘋狂追趕下,盲目疾馳了半小時,此刻,
他們如同闖入迷宮的螻蟻,不知身在何處。簡文凱額頭冷汗直冒,雙手顫抖著調整航線,
試圖從星空中找到一絲指引,可陰云密布,星辰隱匿。他深知,在慌亂逃竄中,
他們誤入了魔鬼海域的更深處,這里暗流涌動,傳說有去無回,
未知的恐懼如潮水般將他們淹沒,而那暫時退去的海獸,是否會卷土重來,
一切都是未知數……船身依舊在波濤中劇烈搖晃,發動機的嘶吼與海浪的咆哮交織,
船員們在短暫的平靜后,望向四周無盡的黑暗。困獸之搏簡文凱給“遠洋號”掛好檔,
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甲板。海風呼嘯,吹亂他的頭發,眼前一片狼藉,繩索散落,船板凹陷,
疲憊又驚恐的船員們或癱坐或呆立。他心中五味雜陳,猶豫著該不該把殘酷的真相和盤托出。
年僅十五歲的徐旺率先回過神來,“哇”地一聲哭開了,
淚水混著海水在稚嫩的臉上肆意流淌:“船長,我們還能活著回去嗎?我想回家,
我想見爸媽……”那哭聲像一把銳利的鉤子,狠狠揪住每個人的心。
簡文凱硬生生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他幾步走到徐旺跟前,像安撫受傷的幼崽一般,
輕輕拍了拍徐旺的肩膀,堅定地說:“能回去,肯定能。”至于迷失方向這要命的事兒,
他只字未提。頓了頓,他清了清嗓子:“兄弟們,有兩個消息,一好一壞。壞消息是,
指南針失靈了。”船員們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絕望開始在眼中彌漫。“但好消息是,
發動機沒壞,食物和淡水夠撐兩天。接下來就看這兩天里能不能等來救援,咱們生死一線,
就看命了。”簡文凱盡量讓語氣平和,可每個人都聽出了話里的無助。
王瀟杰“騰”地一下站起來,脖子上青筋暴起,吼道:“啥?你意思是我們只能干等著死?
你可是船長啊!你一定有招兒帶我們出去,對吧?”他眼中滿是不甘與期待,
像是溺水之人妄圖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簡文凱迎著他的目光,
緩緩搖頭:“我只能盡力保住大家這兩天的命,哪怕只剩一個人,我也會負責到底。
”話音落下,船上死一般寂靜,只有海風的嗚咽。有人捂臉啜泣,有人憤怒地捶打船舷,
宣泄著恐懼與不甘。李謙謙眼珠子滴溜一轉,趕忙拉住暴跳如雷的王瀟杰,
湊到他耳邊低語幾句,王瀟杰的情緒這才慢慢平復下來。簡文凱見火候差不多了,
提高音量:“大伙聽著,恢復秩序!先檢查船體損壞情況,我去看看發動機,徐旺,跟我來。
”說罷,他轉身大步邁向船艙,徐旺趕緊跟上,腳步還有些踉蹌,眼神里滿是迷茫與不安。
走進悶熱、彌漫著機油味的機艙,簡文凱打開艙燈,開始仔細檢查發動機的每一個部件,
徐旺在一旁幫忙遞工具,小手還在微微顫抖。簡文凱邊干活邊思索,兩天,
在這茫茫魔鬼海域,救援真的會來嗎?但他清楚,作為船長,他必須裝出鎮定,
哪怕希望渺茫,也要帶著兄弟們搏這一把,
哪怕是與死神對賭……暗流涌動簡文凱緊攥螺絲刀,在發動機與主板間小心翼翼地探測,
額上豆大的汗珠滾落,機艙內悶熱難耐,機油味嗆人。一番精細查驗后,他長舒一口氣,
系統無故障,心頭的巨石卻未落地。如今不是船不能行,而是方向成謎,
在這茫茫大海上迷失航路,無異于睜眼瞎闖鬼門關,稍有不慎,被深海黑洞吞噬,
更新時間:2024-12-28 01:43: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