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天下第一宗的大師姐,封印兇獸后在血剎谷無人問津。整整十年,
掌門才解了禁錮陣法,允我回宗門復命。上一世的陰謀明晃晃地卷土重來,
但我表面仍欣然接受、感恩戴德。畢竟誰也猜不到,我早死過一次又重生,
正著急回去同他們算總賬。1站在山門處,灑掃的弟子攔住了我的去路,「來者何人?」
「映雪峰,硯月。」「你?」那弟子好像活見了鬼,「你怎么回來了?」那眼神里只有震驚,
沒有惡意。我淡淡回他,「除魔衛道。」說的是同掌門來信時一樣的借口。
他拄著掃把拍手:「哇,師姐,那你好厲害!又要為師門立功了!」我的戰績當真是立功嗎?
為何我覺得是催命?但同個灑掃弟子沒什么好說的,我微微頷首,拾階而上。也挺好的,
這爛透了的宗門起碼還有一個半個的好人。要知道,我身死后,冤魂一縷飄在映雪峰上數年,
見著的全是一個個道貌岸然之輩。念及此,我回頭問他:「小師弟,你叫什么名字?」
他顯然沒想到我會這樣問,很是雀躍地回我:「小羽,師姐,我的名字叫小羽。」我點頭,
心里卻有了計算:這孩子靈根不錯,按說無論如何不該淪落到灰衣灑掃的地步,
畢竟正一宗也還沒有子弟煊赫到浪費中上靈根的程度。
定然是因為宗門內各峰之間上不得門面的較量。我雖頭沒回,但也聽到有人欺辱小羽,
言辭刻薄全然無半點同門之誼,我心里閃過一絲煩躁,再回頭時,
那青衣弟子的舌頭已經掉在了地上,「去歲八月廿日酉時,你罵過我。」
罵我這個晦氣鬼如何還不死在血剎谷,好讓瑤心師姐名正言順地當上正一宗大師姐。
一日一日的,凈干些占著茅坑不拉屎的勾當……說實話,只除了他條舌頭,
我都覺得懲罰過輕了。2這一路行上去,許多人對我側目,卻無一人與我寒暄。我一一看著,
十人里頭大約得有十一人都背地后里或者明面上罵過我,包括我曾經盡心教過的師弟師妹。
我到底在宗門上空當了恁久的厲鬼,自然曉得前些年師門來了個名叫「瑤心」的女子,
掌門收她親自教習,大師兄待她情意曖昧,師弟師妹們上趕著、輪番著捧她臭腳,
聽說是因她有著飛升的資質、上等的靈元。哦忘了說,我當年身死,
便是因為她偷了我的靈元,讓兇獸反敗為勝。哦,還忘了說,宗門大師兄名叫玉行川,
是我的未婚夫,曾經的。大約從山門處時,我這個該死之人又回來的消息便已傳遍了宗門。
許是惹了許多人不快吧,我默默想著。從來疾痛慘怛,都是親者痛、仇者快,
眼瞅著這宗門風向一邊地倒,我已是舉目無親。我特意沒有御劍,一路走到了滄浪峰,
掌門玉天衡臉色黑得像鍋底,紆尊降貴、大發慈悲一般召見了我,張嘴就是一句:「硯月,
你便這般殘害同門?師門是這樣教你的嗎?」「難道不是嗎?」我抬頭冷冷地看著玉天衡,
「若能用一條舌頭換來早離開血剎谷十年,那我也是愿意的。」血剎谷堪稱人間煉獄,
莫說是十年,便是能用條舌頭換來早離開一年,想必也有許多人前赴后繼。就這樣,
玉天衡和我算是不歡而散。我連屈身禮都未行,轉身在一群人的目瞪口呆里離開了滄浪峰,
這是正一宗的主峰,也是歷來掌門應居之地。我師父為上一任掌門,本也該居于此,
不過她生性喜靜,只在喧鬧的滄浪峰處理宗門冗務、召開長老旬會,余下時間,
不論是長居、靜修或是授課,都在更偏、更靜的映雪峰,我身為師父座下第一弟子,
自小住的便是映雪峰,后來師父身故,師叔接任掌門,
這一支便在長老的見證下拜到了師叔座下,一群人齊刷刷搬去了滄浪峰,除了我。
3近鄉情怯,我站在映雪峰下,立了許久才抬步上山。卻見原本靈氣充沛的映雪峰,
如今已是烏煙瘴氣。幽篁繁花不再,卻多了許多臟東西——「師兄,劍可是這樣出的?」
「肩要平,腕要穩,注意力放在劍尖。」我甫一進映雪居的大門,
映入眼簾的便是這對狗男女。我雙手交叉,稱不上熱絡地同人寒暄,「好久不見啊,未婚夫。
」4玉行川回頭,愣住了。顯然也是被我的歸來驚到,畢竟這普天下,他的未婚妻只我一個,
從那人喊他師兄,我便知我二人婚約仍在,這不過是,早已被人盯上了而已。
我懶得理這草包,眼角一挑,看向他身側那女子,「喲,小賊也在啊?」5「你胡說,
我才沒有偷你的……」這人被我激怒,臉色都通紅。果然這人戀愛談多了,腦子就會壞掉,
區區「小賊」二字,竟差點讓她禿嚕出來老底。我譏笑一聲,「我何曾說你是偷我的東西了?
」肉眼可見,她臉色更紅了,轉身向著玉行川跺腳,說話都帶上了哭腔,「師兄,這是誰啊?
為何一出現就這樣針對我?」好好好,真是精彩得很。
當年我師君跋涉千里為師父采來的那抔高山綠茶,都沒眼前這姐來的醇正。
玉行川看著一直往自己懷里鉆的人,顯然也十分尷尬,不著痕跡地撤退了半步,「瑤心,
我給你介紹,這是……」看得出來,玉行川十分為難,
頓了半天才說:「這是我們宗門的大師姐。」「可師父不是說我才是宗門大師姐嗎?」
瑤心這廝,好精彩一出示威啊。「唔,許是物是人非,」我笑笑,「那行川,
你不妨介紹我另一個身份。」剩下的一個身份,就比「宗門大師姐」更加燙嘴,
玉行川支支吾吾半天,才說出來:「硯月她……她還是我的未婚妻。」
6「你不是說她在血剎谷不會回來了嗎?」瑤心熱烈的眼神望向玉行川,
連旁邊無辜的我都要被刺穿了。若不是知道她偷我零元的機靈勁兒,我都差點被她騙過去,
這瑤心,綠茶功夫了得,扮豬吃老虎也是一把好手。但玉行川不知道啊,看得出來,
他真的很想捂住瑤心的嘴,「硯月,你,你聽我解釋……」我擺擺手,看向瑤心,
「速速滾吧,我要歇了。」全宗門都覺得我在血剎谷回不來了,多玉行川一個不多,
少玉行川一個不少,我懶得去計較這樣的事。方才與他二人唇舌過招,
不過是因我數年未曾與人言,想說兩句話,探探底,也給人添添堵罷了,
如今回了宗門虎狼環伺,我真沒那么多時間同他倆逗悶子。「映雪居是我的住處,
你憑什么讓我走?」瑤心又開始叫嚷,我懷疑這廝是不是虎皮鸚哥成了精,怎恁的會叫喚?
當年玉天衡便養了只吵人的鸚哥,吵得宗門不得安寧,后來好像是死了,才算得了清凈。
怎么現在玉行川又養起來了?「她問我憑什么?」我定定看著玉行川,「你說我憑什么?」
「硯月,抱歉,我們現在就離開,」玉行川對我一拱手,連拉帶扯地將瑤心帶走了。
看我這未婚夫,怎這樣自覺?我何曾說過讓他跟著一起滾了?當然我也確實想讓他一起滾。
我忍不住贊嘆自己看人的準頭——果然對待玉行川這種偽君子,這一招最好使了。
7扔走了那些雜人的雜物,映雪居看著總算是爽利了些。我跪坐在師父曾居的臥房正中,
四下皆空,我心也靜,慢慢地想著如今形勢。剛剛重生時我也曾抱怨,
這重生的時間實在不算早,但是現在看來,似乎也還不算晚。從方才的言語試探看來,
瑤心的這個「宗門大師姐」應該只是掌門玉天衡的口頭承諾,但「第一弟子」與「大師姐」
不同,前者講究個先來后到,后者卻是各憑本事,通不過宗門試煉,這「大師姐」的位子,
瑤心便當不上。我一塊一塊摩挲著師父臥房的地磚,找到了東南角斜下第二塊,慢慢啟開,
取出了一封信,那是我下山歷練時,師父寫的:「月兒,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再看我身上如今這封催命的符,我心里一陣陣地犯惡心,忍不住掐了個訣給燒了。
修書的三長老估計此刻又覺得自己人老了心窩子抽抽了,想到這里我就忍不住想笑。
將師父的信珍而重之藏進懷里,我靜靜想著,玉天衡敢這樣承諾瑤心,想來原因可能有兩個,
一個是篤定門派之內除瑤心外,不會有女弟子參與試煉,可以讓她躺贏。另一個,
便是瑤心修為夠高,已是門派翹楚。第二個原因,基本是不可能成立了,
因為我很快證實了自己的猜測——耳聽亦可為實,我方才扔了個聽音訣在瑤心身上,
將她與玉行川小意溫存的動靜聽了個全乎,連二人接吻時的水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更遑論「三日后宗門試煉,師父說只我一人參加」的話音了。這樣的蠢貨,
如何能是門派修為翹楚?8若真是第一個原因,
那便更不可能讓他們如愿了:怎會無旁人參加呢?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9宗門之內全當我這人死了一樣,第一日玉天衡見我之后,上至掌門玉天衡及五大長老,
下至原是同門、也曾備受我照顧的師弟妹們,再無一人,踏入映雪居。挺好,無水無米也好,
無床無鋪也好,無人問津也好。回到故處,哪怕只有三日的時間,哪怕只有一刻,
也夠我贏了瑤心了。10很快是三日后,正一宗宗門試煉,懸位已久的大師姐之位,
將在今日花落某家。比練場上熙熙攘攘,坐滿了各大門派前來觀禮之人,大家開懷交談,
似乎也同正一宗的人一樣,覺得還能是誰?除了瑤心,正一宗近年還有哪些出挑的女弟子嗎?
沒有。試煉時辰將到,瑤心卻仍然沒有上比武臺,玉天衡穩坐高臺,
看著瑤心長袖善舞與各個門派相談甚歡,我凝神看著,在玉天衡眼里看到了欣賞也罷了,
怎么這欣賞里面,好似還藏著一絲寵溺?這正一宗……真是越發邪乎了。「吉時已到,
請參加宗門試煉的女弟子上臺!」大長老捋著胡須,揚聲道。瑤心笑吟吟與人說「失陪」,
閃身上了比武臺。我站在人群中,想看看他們愿不愿做全這場「內定大弟子」的戲碼。
很明顯,正一宗連糊弄都懶得糊弄,這般重要的盛事居然連個托都沒找。「既如此,
瑤心未戰卻勝……」眼見著大長老著急忙慌要將這大弟子的帽子扣瑤心頭上,
我直接點地飛上了比武臺。「映雪峰硯月,前來一戰!」11此言一出,滿場嘩然。
我看見看臺上的人們開始低聲抵首私密交談。哪用得著這般?便是聽不見,
我也知大家在討論,硯月怎么從血剎谷回來了?那是個能輕易脫身的地方嗎?
瑤心倒不似其余諸位,她眼神里沒有探究,只有厭惡與憎恨,
我看見她深吸一口氣后收拾了心情。喲?短短幾日,便學會了閉嘴?我定睛看她,
眼中是不輸她厭惡的輕蔑。「既然有人來戰,瑤心自是無不戰之理,可是……」
瑤心嬌滴滴地開了口,眼神在全場黏糊糊地打了幾個轉,
在玉天衡和玉行川身上尤其多停留了片刻,「瑤心卻無一把足夠幫我戰之必勝的趁手兵器。」
這話又引起了一番騷動,話音夾槍帶棒地直指向我,
明顯是想說我當年戰無不勝乃是因為手中神兵,全然是與修為無關。這么多年比武,
都是雙方點頭施禮便開戰,什么時候還有這么多磨磨唧唧的開場白了?
我冷聲道:「這是正一宗,不是勾欄地,瑤心師妹自重。」一句話猶如冷水潑進了沸油鍋,
瑤心不過是一盞茶的冷靜,聽聞便像被踩了尾巴的貍奴,臉氣得通紅,
跺著腳問我「憑什么這樣說」。我抬頭看向臺上,正一宗本有門規:掌門無論男女,
但五大長老內必有一位女修,為的便是更加便利地應對女弟子相關事務,
方才瑤心在宗門盛事上言語輕浮,本也該是女長老規勸,但現在五大長老一水的男修,
只怕是恨不得將瑤心含嘴里,如何舍得說一句重話?我的視線從臺上轉到瑤心身上,
「憑什么?」「就憑我是先掌門親傳第一弟子,」「就憑這大師姐之位本就是我的!」
「若我不曾舍身為宗門前往血剎谷鎮壓兇獸,」
「此刻你連同我一道站在比武臺上的資格都沒有!」這下,滿場噤聲了,不管是高臺之上,
還是看臺之中,因為所有人都清楚,我所說,千真萬確。玉行川也上臺,
一副當和事佬平息宗門齟齬的模樣,其實屁股早歪狠了,想幫瑤心挽回一城,少丟些臉面呢,
因為他說:「瑤心,你用我的流深劍。」12瑤心應了,玉行川撩袍從容下臺,經過我時,
我用只有我二人聽得見的聲音討伐他:「玉行川,你真夠不要臉的。」13瑤心沒有兵器,
空手豁命從血剎谷出來的我,便就更加沒有了。我轉身向外,
問向宗門:「不知哪位同門可借硯月兵器一把?」聞言,門眾均默契地向后退了一步,
很明顯,哪怕是只有一點可能,他們也不想讓我贏過瑤心。我從前排看見了幾張熟悉的面孔,
他們曾與我師出同一人,甚至許多人開蒙之時還是我教會的用劍,現在,他們全都盼著我輸。
倒也好,這樣就將一個小傻子顯了出來,不曉得后撤一步的小羽面色通紅,
手里攥著一把兵器,或者說是個小孩玩意兒,說:「師姐,我這倒是有一把劍,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他手上是一把桃木劍。畢竟他不過是一個灑掃弟子,
未掏出一把笤帚,已然算是很爭氣。但旁人明顯不這樣想,我聽見山崩一般的哄笑之聲,
前頭奚落我的人又對著小羽指指點點,言語粗糲,全然無一絲修道人之風,
小羽的臉色紅得似煮熟的蝦子,頭低下去便未再抬起來。「多謝你,小羽,」我抬手,
隔空將那把自己雕刻的桃木劍取到了手中。「你不會是想用這小孩玩意兒贏我這流深劍吧?」
「十幾年避世,當真是狂妄的很呢!」瑤心笑聲清脆,張嘴卻像是吃了米田共。
「若我就是呢?」我抬手,在這易折的桃木劍上渡了一層劍氣,「請賜教!」14瑤心舉劍,
攻勢洶洶,只是人無用,攻勢再兇也是無用——神兵在手,卻仍不敵我一柄桃木劍,
甚至我站在場上,雙腳都未曾挪過半步。就這樣溜了她三十余招,她臉面掛不住,心里也急,
偷偷用了秘術,與我曾撞見玉天衡修煉的那個如出一轍。劍氣裹挾著秘術而來,直沖我面門,
卻堪堪停在了我眼前兩寸之外,此后任憑瑤心如何掐訣,流深劍紋絲不動。只是停駐這片刻,
卻令場上所有人看清了她本不屬于本門的邪術,就在她一門心思對付流深劍的時候,
桃木劍已經挾著純正的正一宗劍法抵住了瑤心的額心。「宗門試煉,點到即止,」
我沒有收劍,看著瑤心,「你輸了。」這次,任憑瑤心如何跺腳,
玉天衡和玉行川都沒有幫她一二。「正一宗門規,宗門大弟子可在門派內任選神兵一件,
我未曾記錯吧?」場上靜默良久,玉天衡收不住臺下的探究眼神,勉強點了點頭。算他識相,
若不然,我便要當著修仙界好生掰扯一下瑤心修煉邪術的事了。「賤人,
你休想搶奪師兄的流深劍!」瑤心倒是蠻了解我心思的。話畢,桃木劍就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我淡淡開口:「小懲大誡,師妹,若還有下次,便沒這樣輕易翻篇了。」「諸位,
我要的不是流深劍,是我的靜水劍。」15瑤心皺眉,顯然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是玉行川卻清楚地很,他臉色微變,「硯月,世間如今已無靜水劍了。」
靜水劍和流深劍乃是鴛鴦劍,是我師父練就,贈與我二人做定親之禮,因我二人俱是水靈根,
便取劍名為「靜水流深」,自也有囑托與希冀含義。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想師父便是飛升資質,也未能看出來玉行川是個十足十的渣男吧。當年我神死后,
化作厲鬼人間游走,許許多多的鬼差前來降我,皆是無功而返。后來來了個道行淺的,
對我很是客氣,好言相勸:「你啊你,乃是被一個帶有系統的穿越女所害,況她為妖,
你為人,實力懸殊,你這死得也不算虧,怎這樣大的怨氣?」如何能沒有怨氣?
繼師父、師君之后,我是世間最具飛升資質的修士,被人偷了靈元死在血剎谷,如何甘心?
玉天衡也是斷定我不能活,才會在我走后將兩劍煉化,合二為一給了玉行川,留名為「流深」
。但他們都不知道,我當時跟那官兒大道行低的鬼差掰扯半天,
押上了此生姻緣換來了次重生的機會,他說你這姻緣可是絕頂,買定離手,你真想好了?
開玩笑,就玉行川這鬼德行,哪里會有半分絕頂姻緣的樣子?人品先不論了,水平也太次,
這么多年過去,我死過一次又活了,他的修為還是沒有丁點進益,
連當年名劍靜水流深到他手上,都威力驟減、光彩不再,只是我曉得它是仍是我的劍,
因為我感知到,我的劍靈吞了玉行川的劍靈。所以,怎么能說世間已無靜水劍呢?
分明是世間已無流深劍。我看向玉行川,「無妨,我自會尋回靜水劍。」
我師父墨璃乃修仙界聞名的煉化名家,我得其真傳,勤加修習,如今手藝已不在師父之下,
所以,玉天衡當年閉關七七四十九日煉化的名劍,
我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就將其又分為了鴛鴦劍。劍靈昂揚的靜水劍在場中神氣地轉了一圈,
乖乖貼上了我的背,而失去劍靈的流深劍已維持不住形態,化作了地上一堆閃著金光的玄鐵。
鴛鴦劍里熔了上古玄金,是我師父好不容易尋來的,若非如此,
也養不出靜水劍那般霸道護主的劍靈,如今玉行川與我的婚約名存實亡,
這寶物自然要重新歸我所有,我俯身撿起走向小羽,
「師姐便用這絕世玄金鐵為你打造一把屬于你自己的劍。」多好啊,
這下玉行川和瑤心都沒有兵器了。16人群漸漸散去,瑤心追了上來,「硯月,
你別以為你贏了試煉就能讓所有人承認你是大師姐!」我無所謂地聳聳肩,
「要那么多人承認做什么呢?」「我只是想贏了你,把你擁有的一切都搶過來啊。」
「日后你最好還是努力些,看好玉行川,」「他昨日夜間與你同處,聽起來很是敷衍呢!」
說完我帶著小羽就走,聽見了瑤心在身后吐血的聲音。嘖。你當綠茶的時候,
我可沒你這么經不起折騰。17誠然如瑤心所說,有沒有大師姐之位,
她都還是宗門上下的香餑餑。而我,在宗門眼里,不過秋日之扇了,
平白待著也不過是個見捐下場。確實,我從那日試煉過后,便帶著小羽入住了映雪居,
為他煉化了一把上好的劍,劍身閃著頗符合他靈根屬性的紅色,小羽給它取名「熾炎」。
我手持靜水一招一式地教他,似是斂起了所有的鋒芒,宗門權當少了個山頭,
將我們兩號人物忘到了腦后。每夜寂寂,我在映雪峰后山靜修,心里總念著,
師父對我的希冀——「靜水流深」。宗門不曉得,我這人死過一遭,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即便真是扇,那我也是一柄芭蕉扇,非得讓熊熊大火將這腌臜的山門全全吞進了,才肯罷休。
18我這邊門都關死了,卻頻頻有不速之客造訪。小羽還留著灑掃的習慣,
這映雪峰縱無人來,他卻收拾地比山門還凈。某日,他謹慎拉我到一旁,說:「師姐,
晨起我總見可疑足跡,你要不要設個陣甕中捉鱉。」我明白他擔心有人偷盜,
更新時間:2024-12-27 20:15: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