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川用力的點了點頭。
將手中的柴刀暫時放下,接過林母遞來的棉被包,用力的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那依舊存有的驚悚,輕輕的將房門推開。
還未走出屋子。
林平川就無比清晰的看到...院外露出樹冠的大榕樹,依舊還在不停的搖晃著,嘩嘩聲如同臺風到來般。
土狗的狂吠嗚咽,并沒有就此平息。
就連陰風都還在呼嘯著,那種陰冷感好似能刺穿骨髓。
原來并不是那些東西消停了,而是祖宗的庇佑,讓小屋暫時平靜下來。
林平川心頭也有些驚懼,但回頭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自家老婆,以及那被抱在懷里的小家伙。
隨即用力的咬了咬牙,大步從門檻跨出,來到院子,并不忘小心的把房門關上。
來到院里。
林平川只覺得如墜冰窟,身上的厚棉衣似乎完全不起作用,不斷有陰風往臉上撲。
最恐怖的是...自己抱著的棉被包, 就像是被什么東西不斷拉扯般,想要從他的懷里將這包袱搶走。
雖信鬼神,但林平川卻從來沒有如此真實的感受過。
哪敢有半點猶豫。
林平川小跑兩步,用盡自己全身所有力氣,將裝有臍帶和胎盤的棉被包,用力從院墻上拋了出去。
“嘭———”
隨著棉被包掉落在地的聲音響起,懷里的那種詭異拉扯感也終于消失,讓林平川暗暗松了口氣。
但下一秒。
隔壁鄰居家土狗更為劇烈的狂吠起來,陰風在院門外形成了一個小型的龍卷風,甚至都將大榕樹的枝丫折斷。
最恐怖的是...各種刺耳的尖叫聲,還伴隨著沙啞卻又興奮的喊聲,在院門外無比清晰的響起。
“撕拉———”
不知是不是棉被包被撕扯開的聲音,清脆的從黑暗中傳來。
林平川只覺得全身發麻,根本就不敢多待在院子里,立刻轉身推門回到了屋子里。
剛進屋子。
林平川就又握起了柴刀,看向林母臉色蒼白道。
“娘,已經扔出去了。”
“那些...那些東西好像在搶那個棉被包......”
還沒說完。
林母便是壓了壓手,讓林平川停下話語,認真道。
“平川,不說這件事了。”
“今晚應該是能過去了,明天我去找莫三姑,看看怎么解決這件事。”
林平川點了點頭,將手中的柴刀暫時放下,兩步來到床邊位置,認真看著自己的孩子,滿臉皆是寵溺。
先前他都將注意力放在了那些東西上,甚至就連自己的孩子都還沒看上一眼。
伸出手指輕輕戳了下自己孩子的臉頰,發現軟乎乎的好像果凍,體溫也明顯是正常溫度后,終于松了口氣。
雖然孩子的眼睛依舊是一只暗金,一只渾濁,但明顯是有了神采。
就在林平川覺得怎么都看不夠的時候,他忽然發現...自己剛剛一戳后,孩子的嘴唇像吮吸般的聳動起來,連忙站起焦急道。
“娘,不對,不對。”
“我剛就輕輕一戳,這孩子嘴巴怎么就動起來,這是不是還沒完啊?”
聽到這句話。
張明月先是愣了下,而后立刻反應過來,頓時抱著肚子大笑起來。
林母一臉嫌棄的把林平川拉到一旁,更是朝他腦袋用力的重重一拍,大罵道。
“K驢,你真是K驢。”
“你不會動,你不會動,你他娘剛生下來的時候,比你兒子更會撅起嘴巴找奶吃。”
“滾一邊去,坐在門后守著就行。”
教訓完自己兒子后,林母看向二兒媳婦,溫聲詢問道。
“燕子,有奶了吧?”
“這娃子餓了,是時候喂第一口奶了。”
躺在床上的陳燕臉頰羞紅的點了點頭,將自己孩子抱到了胸前。
看著自家二孫子大口吮吸起來,林母也是隨之放心大半,而后看向旁邊的張明月和林平川,嚴肅道。
“明月,平川。”
“外面的東西指不定還在鬧著,今晚我們就不出這個屋子了,等天亮了在出去。”
“現在冬至剛過,這晚上可還長得很啊。”
......
漫長的夜晚格外難熬。
就連碼頭的船只出航聲,都傳不到屋子里半點,安靜的有些可怕。
不知過了多久。
“叩—叩—叩———”
一陣敲門聲從外面傳來,粗壯且帶著疲憊的喊聲響起。
“娘、明月、阿川,怎么樣了?”
“生了嗎?我特地帶了兩條大春子魚回來,給燕子補一下。”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
原本坐在椅子上瞇著,半夢半醒的張明月立刻回過神,連忙道。
“媽、阿川。”
“平山出海回來了,按今天的潮水來算,現在應該是天亮了才對?”
林母輕輕點了點頭,看向林平川示意道。
“平川,開門看看。”
“老一輩說過,有些臟東西為了騙人開門,也會用這種辦法。”
“但不管如何,只要天亮就沒事了。”
一夜都不敢睡,眼里都是血絲的林平川撿起地上柴刀,隨即小心翼翼的推開門。
遠處的朝陽灑下,令其微微瞇起了眼睛。
風停了,院外榕樹也平靜下來,鄰居家的土狗也不再狂吠,偶爾還有雞鳴和碼頭返航的船只引擎聲。
提著柴刀的林平川,緩步走到鎖著的院門位置,沙啞喊道。
“哥。”
“你出海回來了?”
“是啊,剛回來。”林平山的回答緊接著響起,更是連忙道。
“剛剛看到明月還沒回家,我就連忙來你這了,就怕出什么意外。”
聽到自家親哥熟悉的聲音,林平川將院門的木栓拿下。
推開門,先是看向外面,有沒有自己昨晚扔出的棉被包痕跡。
瞥了兩眼,發現那扔出的被包被徹底扯爛了,但臍帶和胎盤卻是已經消失不見,不知是被野狗叼走,還是被那些臟東西撿了。
但不管是何種情況,昨晚明顯都是有些不平靜。
隨后看向剛出海回來,衣服上還沾滿海水鹽漬,手里提了兩只大春子魚的林平山。
還不等林平川開口。
林平山便是注意到親弟的眼睛雖然遍布血絲,但沒有太多的悲痛表情,明白沒出什么大事后。
便露出一抹寬厚笑容,拍了拍林平川的手臂,安慰道。
“這是一晚沒睡啊。”
“說起來,當初明月生小杰的時候,我也是擔心的一晚上睡不著,怎么樣,男孩女孩啊?”
“男孩,不過......”林平川猶豫了兩秒,隨即嘆了口氣,繼續道:“情況有些不太好。”
“哥,你先進來,我再跟你說昨晚的事。”
......
就在林平川將自己親哥拉進院子里的時候。
見到終于熬過一個晚上的林母,再度走到了側屋里面,看到燃到只剩香棍的十二根檀香,雙手合十虔誠的拜了三拜,緩聲道。
“多謝各位祖宗庇佑。”
“既然昨晚能過去,那這娃子,老婦我就算用命都要把他保下來......”
更新時間:2024-12-27 13:4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