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聞如月舉著油燈出來。

“喲，還當(dāng)自己是千金小姐，等著人侍候呢？嫁來應(yīng)家就要擺好自己的位置。”只見一個體態(tài)豐腴的婦人歪在門上，呸掉嘴里的瓜子皮。

她從胳肢窩扯下圍裙，朝聞顏臉上扔來：“趕緊去做飯，不把老太太侍候滿意了，仔細(xì)你的皮！”

聞顏抓住圍裙：“大伯母，女人生氣老得特別快，你可要悠著點。”

她笑盈盈地說著，還特地舉著油燈，往她臉上照了照。

喬大雙自我懷疑地摸了摸臉頰：我真的變老了嗎？

不過，她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被耍了。

她氣得啐了一口，正要去灶房監(jiān)工，就聽里面?zhèn)鱽怼旬?dāng)’一聲響，像是什么東西摔了！

喬大雙臉上一喜，快步走進(jìn)廚房，果然看見家中唯一的陶鍋摔得稀碎。

沒鍋的灶眼里塞滿了干草和樹枝，正往外冒著濃煙。

喬大雙止不住的幸災(zāi)樂禍，第一天做飯就把鍋摔了，婆婆肯定會重重罰她！

她剛要呵斥聞顏，家里水都沒有，生什么火？

忽然，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轉(zhuǎn)，就改變了計劃。

“蠢死你得了！”她一臉氣怒地擠開聞顏，三兩下就把灶眼里的柴禾全部扒出：“灶膛都讓你堵死了，燃得起來才怪。喏，你看，點火要這樣，干草少少的......”

喬大雙像是真的要教會聞顏如何生火。

片刻，聞顏就察覺到不對勁。

昏暗的灶房里越來越亮堂，后背也熱烘烘的。

她回頭一瞧，就見身后的柴草著火了。

原來，是喬大雙扒出來的干草里夾著火星子，復(fù)燃了。

聞顏只想摔幾個碗盆，讓應(yīng)家不再叫她干家務(wù)。

可不想搞出火災(zāi)，要是火熱蔓延，正房也幸免不了。

再遇上起風(fēng)，鄰居都要跟著遭殃。

“水，快用水滅火！”聞顏抓起葫蘆瓢就沖向水缸。

然而，兩口大缸，都空空如也。

“沒水了！大伯母，家里有沒有井？我們都去哪里打水！”聞顏臨危不亂，一回頭，就見喬大雙一揮手，把灶臺上的油燈掃進(jìn)火里。

火勢見油爆漲，瞬間躥起一米多高。

緊接著，喬大雙就尖叫著沖出灶房：“快來人啊，灶房燒起來了！娘，夫君，你們快來救火啊！”

聞顏看著她的背影，眼神微瞇。

時刻關(guān)注著這邊動靜的應(yīng)知林，第一個沖出來，看見聞顏沒事他松了口氣，隨即就想沖進(jìn)去救火。

聞顏一把攔住他：“別去，缸里沒水！”

應(yīng)知林一怔，隨即明白一切，眼中閃過一抹冷沉。

他轉(zhuǎn)身往外走的同時叮囑聞顏：“水源在村尾，來回要半盞茶時間，我先去鄰居家借水，你站遠(yuǎn)一點，別靠近火源。”

應(yīng)家的其他人也陸續(xù)出來，看見已經(jīng)已經(jīng)躥到房頂?shù)拇蠡穑硕紘樕盗恕?/p>

喬婆子急得跺腳：“愣著干什么，快救火啊！”

應(yīng)家人這才如夢初醒。

端盆提桶，開始救火。

左鄰右舍也來幫忙，火勢很快就撲滅了。

此時，天也亮了。

而應(yīng)家的灶房，只剩一圈黑漆漆的石頭墻。

幸虧是單獨一間建在院子里，才沒有殃及正屋。

湊熱鬧的村民，對著廢虛議論紛紛。

“去去去，回家吃你的野菜糊糊去。”喬婆子黑著臉把人趕走。

院門一關(guān)，喬大雙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抱著她的腿哭訴起來：“娘啊，都怪我！早上我叫侄媳婦做飯，她很不高興，摔了家里唯一的陶鍋不夠，還說自己是聞家的千金，我們這些泥腿子不配吃她做的飯。

然后她就......她就點火燒了灶房，還說......還說讓娘吃屎去！

灶房里的廚具和糧食，全沒了，嗚嗚......

要是沒換親就好了，如月那孩子人美心善，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絕不可能火燒灶房的！”

“她也配跟如月比！”喬婆子怒不可遏，抬起巴掌就朝聞顏甩去。

“祖母！”應(yīng)知林一把扣住喬婆子的手臂，護(hù)在聞顏面前。

喬婆子目光陰沉地瞪著應(yīng)知林：“你耳朵打蚊子去了嗎？她為了不做飯，就敢放火燒房子！今天不讓她長長教訓(xùn)，哪天就會給我們下......”毒！

“祖母，灶房的水缸里為什么一點水都沒有？”應(yīng)知林出聲打斷，沒讓她把話說完，“我來救火的時候，火苗只有半人高，若是有水，兩三桶就能澆滅。”

喬婆子閃過一絲心虛，缸里的水，是他們故意用光的，為了讓聞顏今早摸黑挑水。

但她很快就強(qiáng)行狡辯：“昨天辦酒席不知用了多少水，缸里沒水不是很正常嗎？”

“可昨天收拾完后，我和大虎哥把兩個水缸都挑滿了！”應(yīng)知林聲音如和風(fēng)細(xì)雨，聽在喬婆子耳中，卻像刮骨刀一樣難受。

她正要反駁，就聽院門被砸響，傳來應(yīng)氏族長的聲音：“知林，你開門，你家里到底怎么回事？”

喬婆子心中一緊。

族長那個老不死的怎么來了？

旅長兼任里長，心肝全偏到應(yīng)知林身上去了。

一心盼著他高中之后，給應(yīng)家改換門庭。

他一向看自己不順眼，若是讓他摻和進(jìn)來，肯定討不了好。

喬婆子‘哎呦’一聲，身體一挺，就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喬大雙連忙咋咋呼呼地把人弄進(jìn)屋。

臨進(jìn)門時，她還不甘心地瞪了聞顏一眼。

沒成想與聞顏的視線撞在一起。

只見聞顏溫柔一笑。

喬大雙卻不來由的一個哆嗦，仿佛自己被一條毒蛇盯上了。

**

門一關(guān)上，喬婆子就睜開眼睛，渾濁的老眼中全是怨恨。

喬大雙壓下與聞顏對視帶來的不安，替喬婆子打抱不平：“娘，難道就算了嗎？

聞顏不知使了什么妖法，才嫁進(jìn)來一天，就挑拔知林忤逆您。

知林那孩子不落教，原本就不怎么聽您的話，如今有她吹枕邊風(fēng)，恐怕就更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喬大雙句句話都為喬婆子著想，實則句句在挑撥離間。

喬婆子也是越想越氣。

喬大雙繼續(xù)拱火：“娘，您簡直是天底下最慘的婆婆！一會兒還要喝她新媳婦茶，您真能喝得下去嗎？”

喬婆子乜了喬大雙一眼，渾濁的老眼仿佛看透一切。

直到看得喬大雙心里發(fā)虛，她才收回目光，冷哼一聲：“新媳婦茶？她敬我就要喝嗎？”

“難道您是想不接茶，讓她一直跪著......”

跟進(jìn)來的應(yīng)喜妹興奮地舉起手：“我在地上鋪些小石子，跪不死她！”

“還是娘聰明，兒媳給您捏捏肩，松快松快。”喬大雙一臉諂媚地給喬婆子捏肩。

心里卻是掩飾不住的興奮。

聞如月說過，要是自己超額完成任務(wù)，除了十兩銀子，還有額外的賞錢！

昨夜，她還提前把灶房里值錢的糧食和半罐粗鹽，轉(zhuǎn)移到自己屋里。

這一票，自己賺麻了。

聞如月果然沒說錯，為她辦事，有肉吃！

更新時間：2024-12-27 07:09: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