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葉霜驚呼一聲,跑出來跪在了魏芷殊身邊:“師尊,四師姐她身體虛弱,如何受的住三百鞭,求師父網開一面!”
神色關切無半分虛假。
周遭賓客紛紛夸贊,青蓮劍尊收的這位小徒弟心地至純至善。
心頭浮上煩躁的許清歌臉色緩和下來。
小師妹當真是心地善良,若是魏芷殊有小師妹一半懂事,就好了。
魏芷殊低垂眼眸。
至純至善?
呵。
上輩子便是如此。
這位小師妹表面對她親切友好,可內心卻恨不得送她去死。
她說,師姐,像你這樣的人就該像條狗一般蜷縮在角落里,不礙任何人眼的死去。
她喜歡的,她搶。
喜歡她的,她奪。
她在意的,她毀。
她不知道葉霜為何會對她存了這般大的恨意,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她想要,便給她,反正,她也不稀罕了。
思此及,魏芷殊露出一個笑容。
這笑容算不得開懷,多是因為在水牢中受的苦楚讓她流露疲憊,便是一副病容之姿。
她輕聲道:“小師妹,規矩重如山,既然我犯了錯,自當是要受到懲戒的,若是人人效仿,求師尊網開一面,怕是要出亂子的。”
她牽起了葉霜的手:“今日是你拜師大喜的日子,身為師姐,我沒什么拿得出手的,這個你便收下。”
她從脖頸間解下隨身攜帶的玉佩,遞到了葉霜的手中:“希望小師妹不要嫌棄。”
眾人看到魏芷殊送的玉佩后,紛紛睜大了眼睛,便是連幾位師兄也都睜大了眼睛,其中反應最大的當屬許清歌。
“魏芷殊,你敢把這枚玉佩送出去?”
不怪許清歌反應這般大,當年師尊帶他們獵殺靈獸,他們師兄弟一起聯手殺一只上品靈獸,師尊取了靈獸頭骨,親手制了幾枚玉佩送給他們。
他們每個人的玉佩形狀不同,合在一起便成了一個整體,這是當初魏芷殊提出來的。
她說,玉佩就像大家的心,要永遠挨在一起。
除了葉霜入門晚,他們師兄弟幾人每人都有一枚。
這玉佩在他們心中,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
平日里魏芷殊極為珍惜,這枚玉佩隨身攜帶著,旁人想碰都不能碰,寶貝的很。
別說送人了,就是旁人看上一眼都不能。
上一世,葉霜便趁她重傷,奪了她的玉佩,滿是譏諷的對她說:“就像你這樣的人,也配擁有師尊親手做的東西?”
那日她發了狂,拖著重傷的身體傷了葉霜,自己受到了責罰,玉佩至此也沒能要回來。
既然葉霜喜歡,那就送給她。
左右,她也不打算要了。
葉霜似乎并不知道這枚玉佩對御陵峰的大家有何種意義,捧著玉佩分外歡歡喜:“師姐,好漂亮的玉佩,當真送給我嗎?”
魏芷殊點了點頭。
一旁的三師兄朗鈺眉頭緊皺,忍不住道:“四師妹,你這是做什么?”
就算今日是小師妹拜師的日子,可也不用送出此物來。
平日里極為寶貝的東西,就這么輕易的送了人,就好像,送了玉佩,便也讓了自己位置。
小師妹有了玉佩,那她自己呢?
看著魏芷殊,朗鈺沒由來一陣揪心:“師妹若沒東西可送,我這里還有......”
魏芷殊卻道:“不過是個玉佩而已,小師妹喜歡就好。”
葉霜眉眼彎彎,捧著玉佩分外歡喜。
無人注意,高高在上的青蓮劍尊看到魏芷殊送出玉佩的那一刻,眉頭皺了起來,便是松開了,也有淺淺的褶皺留下了痕跡。
不是連睡覺都要握著,就這樣輕飄飄的送了人?
可見葉霜小心翼翼捧著玉佩的歡喜模樣,他心道,罷了,大不了改日再補送她一塊便是。
省得回頭再來找自己哭鼻子來討要。
魏芷殊問:“敢問師尊,今日曲流觴可來?”
本以為她重新悔過,沒想到她卻另懷心思!
許清歌涌現的復雜情緒立刻被壓下,冷下了臉:“魏芷殊,你究竟是誠心悔過還是想借著悔過的名義再對曲流觴死纏爛打?”
“你若再這般執迷不悟,我看你也別受那三百鞭刑,不若再去水牢,冷冷你的腦子,免得給宗門丟人現眼。”
魏芷殊搖頭:“二師兄誤會了,我并非想要對他有所糾纏,只是想同他有個了斷。”
“了斷?”許清歌輕嗤一聲:“什么了斷?我看了斷是假,想要借著你這副病體對他裝可憐,惹他憐惜才是你的本意吧?”
“之前是弟子不懂事,經水牢一事,弟子已徹底幡然悔悟,弟子認為愛一個人沒有錯,錯的是愛錯了人,愛了不該愛的人。”
魏芷殊道:“弟子想要由師尊做個見證,弟子日后絕不會在對曲流觴死纏爛打。”
許清歌冷哼:“說的好聽,你可敢去誓言峰發誓?”
“好。”魏芷殊答應的痛快:“行刑之地與誓言峰相距不遠,待行刑之后,便去誓言峰。”
可在場諸位都不相信,畢竟魏芷殊之前癡戀曲流觴眾人有目共睹,愛成那樣,甚至不惜竊取宗族秘籍,如何說放下便放得下?
不過是當她呈一時口舌之快。
許清歌冷笑一聲:“希望你說到做到,別到時又成了大家的笑話。”
魏芷殊沒有理會他的譏諷,只是看著青蓮劍尊。
看著魏芷殊蒼白倔強的小臉,青蓮劍尊神色略有緩和:“好。”
大家聽說魏芷殊受刑后要去誓言峰發誓,當眾斷絕與曲流觴的關系,紛紛前來看這熱鬧。
“真是開了眼了,那位竟然說要和曲師兄劃清界限,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撇清關系是假,想拖著一身傷惹得曲師兄憐惜才是真吧?”
“寧愿相信世上有鬼,也斷然不會相信魏芷殊那張劃清界限的嘴,若是能信她的話,我都能即刻突破元嬰。”
“哈哈哈哈哈。”
周圍的聲音毫不避諱地傳入了魏芷殊的耳中。
她神色坦然,好似全然沒有聽到。
許清歌端看她的神色,心中冷嗤一聲。
裝的還挺像那么回事。
他倒要看看她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此時曲流觴也已到了行刑處。
見他一襲月牙白袍,神色冷然,便是連精致的眉眼也布了一層寒霜。
魏芷殊知道他一直是冷的,也以為是性子使然,可也不曾想過,他也會笑,會心軟,會寵愛另外一人。
曲流殤冷冷的看著魏芷殊,同眾人一樣,也想看她在耍什么把戲。
魏芷殊朝他走來。
隨著魏芷殊越走越緊,曲流觴的神色便越來越冷。
直到魏芷殊與他擦肩而過,他冷漠的表情才出現了些許怔愣。
往日,她見到自己,眉眼總是彎彎,裝滿了愛戀。
看著魏芷殊一言不發的走向刑罰地,那背影似乎透露著決絕,莫名的,他心中激起了波瀾。
魏芷殊在水牢中以待了十日,這十日已足夠讓她身體虛弱,沒人相信她能從這三百鞭中堅持下來,更多的是相信她會在半道哀嚎求饒,使出一切手段躲過這次刑罰。
畢竟這樣的事情魏芷殊先前做過很多次。
可出乎意料的,魏芷殊堅持了下來。
一鞭......十鞭......一百鞭......
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眾人看著,受刑的雖并非自己,卻也感覺身臨其境,只覺皮肉一陣疼痛。
可受刑之人卻死死咬著牙一聲未吭。
三百鞭,未出一聲,生生扛了下來。
眾人看的心驚膽戰,從剛開始的鄙夷不屑,到最后有了隱隱的欽佩。
三百鞭,一鞭不多,一鞭不少。
姝雨飛快的來到魏芷殊身邊,將她攙扶起來,滿眼的心疼。
便是連平日里自己舍不得用的珍藏丹藥,此刻也毫不猶豫的塞到她口中。
魏芷殊已是渾身是血,但她卻好似感知不到疼痛,借由著姝雨的力道站起了身:“走,我們去誓言峰。”
更新時間:2024-12-26 17:03: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