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是......陛下?”
“閉嘴!”
姜扶桑惡狠狠瞪了她一眼:“想死嗎!”
女孩嚇得臉都白了。
哆嗦著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將頭叩在地板,連忙求饒:
“沐蘭知錯!沐蘭知錯!”
“今天公主什么都沒說,沐蘭也什么都沒聽到!”
公主臉色稍霽。
“行了,起來吧,”她涼涼地笑,“反正即使你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
這抹笑讓沐蘭感覺瘆人。
但她并沒有因此而十分膽戰心驚,這段時間自己親身感受到的跟從前聽聞的不一樣。
公主并非世人所講的那樣殘暴昏淫。
自己比較開朗,有時會大不敬地問一些話,放在別的主子那里定然會治大罪。
公主知她平民出身、沒有受過系統的管教,很多時候不多加責罰。
公主在無人時不怎么講話,想來本質應該是沉默溫潤的性子。
要每天扮演一個刁蠻任性蠻橫無理的人,一定很艱難......
沐蘭上前一步,幫姜扶桑研墨。
看到公主又在給那位“薛郎”寫信,心中生出好奇。難道這是公主看上眼的人?
于是試探性地問:“公主每隔幾日都會向這位姓薛的公子寫信,此人對公主而言一定很重要吧?”
“嗯。”
姜扶桑摩挲著信紙邊緣,揉的有些發軟,神情比平日要柔軟,似乎陷入了美好的回憶:
“本公主一生下來體弱多病,幸得藥谷谷主薛玄子的救治才活下來,在十歲以前一直住在谷中,與谷主之子薛羨云情同兄妹。”
沐蘭詫異地說:“奴婢一直以為,公主是在皇宮中長大......受盡恩寵。”
公主不說話,只是勾了勾嘴角,似乎譏誚。
受盡恩寵......
只怕她的命,也不夠買這份“恩寵”。
垂眼將寫好的書信塞進信鴿腳上的木竹筒,在窗前放飛了它。
撿起落下的一只白羽,放在桌案上。
另一邊。
狹窄逼仄的破屋子里,少年用冷水清洗額頭上被砸出血的傷口,將帕子搭在銅盆邊緣。
盯著盆底光面映出的人臉,陰沉到幾乎要滴出墨來。
咬牙切齒:“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血債血償!”
就在此時,“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
他迅速換了一副面孔。
詫異地看著進門的沐蘭。
“看你額頭傷重,我這里有公主賞的金瘡藥,也用不到,就給你送來了。”
她將瓷瓶放在小木桌上,看了他一眼。
確實是一張漂亮的面孔。
水珠從白凈的臉上滑下來,沒有人能忍住不動心。公主對他不同,能夠理解。
他的表情有些動容,眼中薄薄的紅意更讓人心生憐惜:“謝謝你,沐蘭姑娘。”
“不必客氣,同為公主做事,互相幫襯是應該的。你的身份特殊了些,府上人多眼雜,萬事小心。”
沐蘭走后,白濯將房門插好。
拿起桌上的金瘡藥,若有所思。
如此看來,沐蘭極有可能就是那晚幫助他的善人、墨衣閣在公主府的眼線......
可她讓自己小心府上其他人,為什么?
這公主府難道還有什么深藏的秘密?
亦或者,有其他人盯著這里?
有一點他不能理解,從前跟在姜扶桑身后的并不是沐蘭,而是那個叫小蕪的婢女。
沐蘭的出現悄無聲息,府上沒有人覺得不妥,似乎已經在了很久。
聯合上次姜扶桑讓他假意刺殺她,最后卻捅死了小蕪的事......
總覺得有哪里不對。
仿佛一切都是姜扶桑的安排......
白濯轉動手中的瓷瓶,打開瓶子,將藥放在鼻間嗅了嗅,是上好的金瘡藥。
他松了一口氣。
諷刺地笑了笑:或許是自己太敏感,多想了。
姜扶桑那樣暴虐惡毒的女人,怎么會管他這賤奴的死活?
她以折辱他為樂、恨不得他出賣色相、像小倌一樣求著為她暖床!不可能給這種的好藥......
但他還是得進行確認。
夜里。
公主府的湯池。
衣衫褪去,走進池中。
水沒過胸口,女人露出性感鎖骨,以及圓潤卻不失骨感的肩頭。
順滑如瀑的長發鋪在灑滿鮮花的浴池水中。白皙細膩的皮膚吹彈可破,仿佛上好的羊脂玉潤澤。
氤氳的熱氣中,姜扶桑朝站在池外很遠的少年招招手,嗓音慵懶:“過來,服侍本公主沐浴。”
白濯心中厭惡反感,腳步沉重,一點點挪到池子邊緣。
從最初她逼自己吃藥到如今,已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長到他都快忘記了她把自己扣留在公主府是為了他的色相。
香氣裊裊,勾人心弦。
可他卻只覺得胃里翻騰倒海,直想吐。
他盯著女人的背影。
真想趁機掐死她,將她摁進池水里,一下又一下,看她拼命掙扎、哭喊著求饒,像自己一樣痛苦無助、喊破喉嚨也無人應。
無法想象自己該有多么暢快!
但他......不能。
忍!時機未到,只能忍。
白濯驟然松了攥緊的拳,收起厭惡陰沉的表情,走到浴池邊。
跪下來,為她按肩膀。
“沒吃飯嗎?一點力氣都沒有!”
姜扶桑冷聲道。
他加重了力道。
“賤奴!活膩了是不是?”女人疼得發出“嘶”聲,將水揚起潑在他臉上。
白濯被潑一臉水,身體微僵。沒有卻伸手擦,而是低下頭。
舌尖抵住上顎強忍怒火,壓下想要一把掐死她的念頭,低聲下氣地說:“奴手笨拙,公主不如命其他人來服侍。”
“其他人?你在指揮本公主做事?”
“......奴不敢。”
“連基本的服侍都做不好,本公主要你有什么用?扔進牢里死了算了!”
他聞言,不再說話。
姜扶桑不耐煩地說:“重按。”
他邊按,邊觀察她的表情。直到她慵懶地閉上眼靠在浴池壁,才松一口氣。
“一直看著本公主作甚?不怕本公主將你雙眼挖掉?”
“奴信公主仁慈。”
姜扶桑冷笑了一聲,話語含著戾氣:“說謊話都說到本公主面前了,真是找死!”
“沒有說謊。若被挖掉雙眼,奴就無法好好服侍公主,公主不會這樣做的......”
她唇邊的笑意更濃,冷艷又鋒利。
“好好服侍?”
“既然你都提了,那便讓本公主看看你是否說謊。”
姜扶桑的聲音幽幽的,頗為意味深長。
說完,她倏地攥住白濯搭在她肩上的手腕。在他驟然驚慌地目光中,將他一把拽進湯池。
更新時間:2024-12-26 16:53: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