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宸娶我時曾說過:“任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可他后來佳人在側,
卻一腳把我踢流產。他說他早就不愛我了。既不愛,又為何在我投入別人的懷抱之時,
哭紅了雙眼,殺盡了傷我之人?……我又咳血了。渾渾噩噩不知睡了多久,
醒來時床前月光如霜,可寶珠還沒回來。她說她要替我去尋太醫(yī)。我本來該攔著她的,
宮中人人拜高踩低,自我和蕭宸鬧掰以后,這關雎宮便如同冷宮。這太醫(yī),
她又如何請的來呢?可我當時看著她哭的紅通通的眼睛,終是沒有說出口。我想去尋她,
可還沒走出殿門,就見吉祥姑姑走進來,臉上焦急之色盡現(xiàn)。
吉祥姑姑是當初我與蕭宸情意正濃時,被他指來服侍我的,一向老成穩(wěn)重。「娘娘,
寶珠姑娘被扣在錦榮宮了。」戌時已過,可錦榮宮燈火通明。我跌跌撞撞走進來時,
葉霽月高坐上首看著我,像一只驕傲的孔雀:「謝清歌,
你不是病的下不來床嗎?怎么來的這樣快?為了一個小丫鬟,
莫不是怕她說出你不為人知的秘密?」我無暇聽她陰陽怪氣:「寶珠呢?她在哪兒?」
「你這是在質問本宮嗎?既有求于我,就要有個求人的態(tài)度。」她從臺階上一步步走下來,
一身朱紅,滿頭珠翠。一張臉美的不可方物,一顆心丑的不堪入目。「你是妃,我是貴妃,
進宮數(shù)年,卻連尊卑都沒學會嗎?」她看著我,眼里卻是徹骨的寒冷:「來人,
教教她何為規(guī)矩禮法,何為尊卑有別。」有人上前來欲抓我,我一個手刀擊倒了一人,
便已覺力不從心,欲再反抗時,忽聽得一聲住手。一道玄色身影匆匆而來,
越過我直奔葉霽月。是蕭宸,是曾許我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蕭宸,是這個江山的主人,
是大黎百姓的君王。他手撫上她的肩,眼里是化不開的柔情和擔憂:「月兒,沒事吧,
可有傷著?」然后我看著葉霽月變戲法般掩去方才所有的神色,換上嬌慵柔軟,
旁若無人的倚在他懷里:「皇上,說起來,這件事倒是臣妾的不是,
傍晚時分臣妾去御花園閑逛,不巧遇上了安妃姐姐的侍女,那丫頭目無尊卑,對我不敬,
我本打算帶回錦榮宮,教教她規(guī)矩,畢竟她是安妃姐姐的宮女,若傳出去,
未免讓人覺得姐姐御下不嚴,失了皇室體統(tǒng)。」「卻不想,卻不想那丫頭不服管教,
跟宮人廝打起來,竟弄傷了自己。」我心下突突的跳,恐懼充斥了全身,
連聲音都控制不住顫抖:「她在哪兒?」葉霽月給下人使了個眼神,很快,
兩個人把寶珠帶了出來,不,是拖了出來。寶珠,我的寶珠,
她明明出關雎宮的時候還好好的,如今卻滿身傷痕,支離破碎,像殘破的一片落葉,
馬上就要被風吹走。我連滾帶爬的過去,輕輕握著她的手。她微微睜開眼:「小姐,你來了。
」我努力想對她笑,眼淚卻控制不住簌簌而落:「我來了,寶珠,你撐著點兒,我?guī)慊厝ァ?/p>
」 她吃力探向懷中:「小姐,這是奴婢尋來的藥,李太醫(yī)跟奴婢是同鄉(xiāng),他說,
他說…吃了這藥,小姐就會好的,一定會的。」她的聲音一點點弱了下去,
帶著模糊不清的嗚咽:「小姐,我…我想回家了…」她最后低聲向我說了一句話。
手里握著的手瞬間失了力氣,緩緩滑下,我伸手合上她的雙眼。寶珠走了。可兇手還活著啊,
我抬頭看向上首的兩人。一個滿目挑釁的回望我。一個神色莫名,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怎么?怕嗎?怕我傷害你心愛的女人嗎?我拿出一直藏在袖中的短匕,用盡最后的力氣,
我要為那個傻姑娘報仇,她這一生一直在為我活著,當初在府中時,
她本可以選擇過安穩(wěn)的人生。可她說,
她當時怎么說的來著?彼時她笑意天真:「皇宮可是全天下最繁華的地方,
奴婢要跟著小姐去吃香的喝辣的。」我知道,她是不想讓我一個人。可我,沒護住她。
我撲向葉霽月,但還未近她身,便被站在一旁的蕭宸捉住手腕。咔嚓一聲,腕骨斷裂。
更新時間:2024-05-29 09:46: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