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爺爺......”

李云洛嘟著嘴，仿佛做錯事情一樣，低著頭站在廚房里，面對著正在爐灶旁翻炒著鍋子的李施浩說道。

“哎呀你別在這站著，凈礙事，去那邊扒兩頭蒜過來，然后去把土豆皮打嘍。”一邊翻著鍋中的菜，李施浩頭也不抬的吩咐道。

“可是......”

李云洛還要說些什么。

“可是啥，你學(xué)學(xué)人家小葉，同樣都是十歲，你看看人家那手藝。”李施浩隨手抄起一根筷子敲了一下李云洛的額頭，然后轉(zhuǎn)身喊道，“小葉啊，魚收拾得咋樣啦？”

“已經(jīng)把內(nèi)臟和鱗都去了，正洗呢。”陽臺里傳來了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

“你看看人家，才十歲都會收拾魚了，再看看你，讓你吃都挑不干凈刺。”李施浩滿臉失望的搖著頭嘆息道，“趕快去扒蒜啊，別回頭人家收拾魚比你扒蒜還快。”

“哦~”

李云洛有些呆滯的點了點頭，回頭剛走了兩步卻又轉(zhuǎn)了回來，“爺爺你不生氣啊，我騙她說你請吃飯的事......”

“哎呀你咋這么煩人呢，平時不吃飯啊，別墨跡了趕快去。”李施浩滿臉不耐煩的說道。

直到現(xiàn)在為止，李云洛還感覺自己好像經(jīng)歷的一切都像是做夢一般，把自己趕走之后，不知道倆老頭跟葉凌嫣在客廳里叨咕了什么，然后竟然就這么有說有笑的開始準備起晚飯來。

尤其是當他完成了當天的功課之后跑到廚房，竟然看見平日里不茍言笑面無表情的葉凌嫣，正在那里給魚開膛，那熟練的手法，簡直就像一個常年做菜的廚師一般，直到現(xiàn)在李云洛還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發(fā)暈，不敢相信自己所經(jīng)歷的一切場景。

一頓飯真可謂是賓主盡歡，當然，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葉凌嫣那張精致的臉頰上仍然很少浮現(xiàn)出什么表情，不過看起來王李二老倒也并不介意，李云洛真的十分好奇，他們當時在客廳內(nèi)到底談了些什么，怎么看起來這兩位爺爺對待葉凌嫣好像比自己都要熟絡(luò)一般。

當一切收拾停當之后，幾人有說有笑的走出了家門，不多時就再次來到平時李云洛練習(xí)的公園樹林，今天的時間拖得比較晚一些，等老少四人來到樹林之時，天色早已大黑下來，公園里除了路燈下的飛蛾之外，并沒有幾個人影。

“小子，來，把你這幾天繞樹的聯(lián)系成果給他們看看。”李施浩老爺子顯得有些高興，指了指不遠處的一顆大樹說道。

“嗯！”

對于自己每天都在練習(xí)的這門功夫，李云洛還是相當有自信的，只見他搶步上前，身形稍矮，腳下八字步法連換，身形慢慢加速，不多時已經(jīng)在樹邊轉(zhuǎn)成一道灰影。

“嗯嗯，好啦好啦，停下來吧。”

看到李云洛在樹邊轉(zhuǎn)的速度已然如此之快，王本初點了點頭，喊住了李云洛的身形。而葉凌嫣在一旁只是觀瞧，并沒有任何反應(yīng)的樣子。

“你爺爺教你的繞樹的功夫，其實是八卦掌的基本步法，學(xué)名叫做‘八卦游身步’，有些小說演義也把它叫做‘鬼影附形術(shù)’。”幾人在林中站定之后，王老爺子緩慢出言開始講解道。

“這步法本是清初的‘八卦太極術(shù)士’張鴻鈞發(fā)明的一種身法，后來八卦掌的創(chuàng)始人董海川將其發(fā)揚光大，最初的基本要求是能夠圍著兩棵樹施展步法，速度要達到‘樹追人’的程度才算練成，也是一門苦功夫。”王老爺子繼續(xù)講解道。

“王爺爺，這段我倒是熟，評書里面都有說的，只不過到現(xiàn)在我都不明白，這樹又不會動，咋能追著人呢 ？”李云洛不解的問道。

“呵呵，說書的按照傳授講故事，當然給你說不清楚，我簡單的解釋一下。”說到此處，王老爺子緩步走到兩棵距離比較近的小樹旁，一邊邁動步法，一邊講解起來。

“你看啊，當我在這棵樹旁邊的時候，眼睛盯著是前面那棵樹，然后奔著它去，繞過來，眼睛看的又是這一棵，再走過來，這樣你永遠是看著前面的樹走，這就叫‘人追樹’。”王老爺子緩慢的踏著步眼，一邊走一邊講解道。

“但是你看，咱們這步法是走樹的側(cè)邊，其實你眼睛看著前面的樹，同時你身后也有一棵樹，只不過你看不到，以前你爺爺也應(yīng)該教過你，不能盯著你轉(zhuǎn)過的那棵樹看，不然頭會發(fā)暈。”王老爺子拍了拍身邊已經(jīng)轉(zhuǎn)過的那棵樹說道。

“你眼睛看著前面的樹，是因為你的速度比你的眼神要慢得多，但這種速度在真正動手的時候是根本沒辦法用的，你還記不記得當初你圍著那小流氓轉(zhuǎn)的時候，是什么感覺啊？”王本初說道這里，突然發(fā)問道。

“我感覺......”

李云洛回想了一下，然后突然有些恍然的樣子說道，“哦，我明白了，當時我轉(zhuǎn)到他身后完全是憑借著步法和速度，但眼睛其實并沒有看到什么具體的目標，只是一轉(zhuǎn)，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他背后了。”

“對了，其實就是這樣，若要將這種身法真正運用到實際的戰(zhàn)斗之中，你的速度就必須要比目光快才行。”說到此處，只見王老爺子重心下移，雙手陰陽一分，腳下步法連動，整個人仿佛瞬間化為一道幻影一般，在這兩棵樹只見飛速的旋轉(zhuǎn)起來。

“你看到了么，速度一上來，當你感覺到前面有樹的時候，這棵樹已經(jīng)跑到你后面去了，當你的步伐運用自如之后，就會感覺這樹是一只在跟著你轉(zhuǎn)，而不是你跟這樹轉(zhuǎn)，這就叫‘樹追人’。”畢竟已經(jīng)年近耄耋，收了架勢的王老爺子顯得稍微有些發(fā)喘。

而此刻的李云洛，早已呆立在當場傻了眼，雖然知道這王爺爺一身的好武術(shù)，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老頭都快八十了，竟然還能有如此身法，恐怕就連現(xiàn)在的短跑運動員都未必能夠達到如此速度吧。

“這身法其實兩樁如果練成，基本就可以行走江湖了，但后世武學(xué)的發(fā)展卻走了另一條路，比起出手傷人來，則更注重修身養(yǎng)性，所以后人慢慢的將這身法發(fā)展為‘三樁’、‘四樁’等等，不過就我年輕時候，也只是勉強可以三樁，至于在往上的，卻只是聽說過一二罷了。”王老爺子說到此處，顯得有些落寞。

“別愣著了，按照你王爺爺剛才講的步法，先去繞兩棵樹試試。”李施浩見李云洛仍然愣在原地，不由得急忙出言催促。

“哦，應(yīng)該不難吧？”李云洛答應(yīng)一聲，走到樹前，開始轉(zhuǎn)動起來。

看著輕松，這一轉(zhuǎn)可是要了親命，原來這兩樁比單樁難了不只一星半點，繞兩棵樹轉(zhuǎn)，比起單繞一棵樹來， 多改變兩次方向，要同樣以八字步來走的話，腳下難免絆蒜。

特別是速度稍快一些，眼睛盯著前面的樹繞來繞去，照樣頭暈啊，沒過幾分鐘，這李云洛就開始頭暈?zāi)X脹，一個沒留神，腳下一絆，“噗通”一聲跌倒在地。

“噗嗤~”

一聲輕笑傳入了李云洛的耳朵，還在眩暈狀態(tài)的他抬頭一看，卻瞧見這發(fā)笑的，竟是一直面無表情的葉凌嫣。

見到葉凌嫣的笑容，李云洛頓時一呆，他沒想到，這平日里好像對什么事情都十分冷淡的葉凌嫣，笑起來竟然如此美麗，仿佛這漆黑的夜色都稍顯明亮了幾分。

但轉(zhuǎn)瞬之間，李云洛就意識到葉凌嫣發(fā)笑的原因，在回頭看看滿身泥土的自己，不由得臉上一陣的發(fā)燒，急忙站起身來低著頭，一言不發(fā)起來。

“怕人家笑話就趕快練，誰都是從不會開始的，半途而廢或者練不明白才更丟人！”看到李云洛如此表現(xiàn)，一旁的爺爺李施浩突然大聲說道。

“是！”

對于爺爺?shù)慕虒?dǎo)，李云洛一向是言聽計從的，爺爺說的對，要想人前顯貴，就得背后遭罪，現(xiàn)在怕丟人，那以后不成了才更丟人，想到此處，李云洛再次來到樹邊，認真開始練習(xí)起來。

“嗯~老李啊，你這孫子好心性啊。”一旁的王本初見到李云洛如此表現(xiàn)，不由得摸著下巴微笑著贊嘆道。

“唉，還是不夠啊，若不再抓緊些，恐怕真的就來不及了啊。”李施浩望了一眼旁邊的葉凌嫣，臉上并無半點喜色，反而充滿了憂慮。

“二老也不必太過焦慮，畢竟事情還沒有發(fā)生，而且，這里我還在。”見到李施浩憂慮的表情，一旁的葉凌嫣緩緩開口，低聲說道。

“爺爺，你們到底說什么了，能不能跟我說一說啊？”帶晚上回到家中后，李云洛實在忍不住，開口問道。

“沒啥大不了的，趕快睡覺，明天早上還得鍛煉呢。”李施浩壓根就沒想解釋，只是威嚴的命令道。

“哎呦老爺子誒，我現(xiàn)在哪有心思睡覺啊，您這好歹給我透個口風(fēng)也行啊。”李云洛苦著臉抗議道。

“睡不著就給我練功去，啥時候多出來這么多的毛病呢？”李施浩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還啥時候多的毛病？”李云洛咧著嘴指了指緊閉著房門的客房臥室，壓低了聲音說道，“家里平白就多了這么個人，我都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這正常么？”

“人家小葉家不在本市，跟外頭租房子還浪費錢，我看這丫頭挺不錯的，就留她跟咱家住了，你倆又在一起上學(xué)，這有啥問題？”李施浩此時表現(xiàn)得一臉茫然，瞪著眼睛問道。

“啥？”

李云洛一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望著一臉無辜的李施浩，“我的老爺子， 我現(xiàn)在十分懷疑您是不是冒名頂替的啊？”

“放屁！欠抽了是吧！”李施浩聞聽此言，頓時吹起胡子壓低了聲音喝道。

“不是，我說爺爺，要跟平時，我要說領(lǐng)個小姑娘回家，甭說領(lǐng)回家，您要瞧見我跟哪個女孩一起走，那都得家規(guī)伺候啊，可這，這，這......”李云洛不知道怎么說下去了，“您要知道，這男女七歲就不能同席了啊！”

“嘿，你個小小孩怎么滿腦子老封建的頑固思想呢？在說我也沒讓你倆睡一張床啊。”李施浩理直氣壯的反駁道。

“我......”李云洛還欲繼續(xù)辯解。

“行了行了，我上歲數(shù)了，沒心情跟你們小孩兒熬夜，你要是實在睡不著，就去練功去，別在這煩我，我可是要睡了。”李施浩不由分說，直接將李云洛推出了自己的臥室，然后“砰”的一下，關(guān)上了房門。

“嘿~”李云洛攤著兩手，真有一種丈二和尚的感覺，“這叫什么事啊？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咋回事，就我自己還一頭霧水呢！”

更新時間：2024-12-20 20:05: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