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什么哈先生？”

張志遠怕蘇棠不知輕重惹怒了對方，便以極快的語速向蘇棠解釋道

“哈先生，城西碧水潭里的蛤蟆成精，將近三百年的道行，實力遠在你我之上，就連沈大人也對其禮讓三分，你切不可輕舉妄動，一切看我臉色行事！”

說完再不敢有半點怠慢，抬腳就往民宅小院內走去，邊走還邊恭敬回應道

“哎呀呀，原來是哈先生在此處，都怪我管教無妨，您老可別挑理，怪我怪我！”

蘇棠也緊跟著張志遠走到了院里，他一動，身后原本在四處收糧的幾個捕快也不聲不響的圍到了小院周圍。

他一皺眉，有些不解這幾人為何要防備自己，索性也就不再理會，邁步進了大門。

才一進院，他就聞到了一股極為濃郁的血腥之氣。

抬頭一看，正房的椅子上坐著一個五尺高的矮胖老者，身上的皮肉松散，脂肪一層層堆疊好像褶皺的被褥，奇短的四肢讓他坐在椅子上腳都夠不著地。

短胖的手里拿著一樣物事在往嘴里啃，蘇棠瞇眼一看，那是一截人的小腿。

看膚色和粗細程度，應該是十六歲左右的少女小腿。

張志遠對此見怪不怪，一副晚輩模樣的佝僂著身子湊到了哈先生身前，殷勤的從桌上的茶壺里倒出了一杯白花花的濃漿，腥臭難聞。

哈先生卻是對此很是受用，端起杯子一飲而盡，還對著張志遠舉了舉杯道

“這妙齡少女的腦漿就是比那些糙漢蠢婦的香甜，補啊，大補！張老弟來上一杯？”

張志遠喉結微動，連連擺手，一臉尷尬的笑道

“晚輩早上吃過了飯了，吃的豆腐腦，您老自己喝吧?！?/p>

蘇棠看著二人你來我往的很是熟稔，就知道他們沆瀣一氣不是一兩天了。

“吆，這位小兄弟面生的緊，沈符這是又多了個愛將？”

張志遠的注意力一直就沒從蘇棠的臉上離開過，一聽哈先生提起這才摟著蘇棠的肩膀拉進了屋子里。

一進屋蘇棠用眼角余光掃了下廂房，發現有五六具尸體赤身裸體的被倒吊在房梁上。

有的已然被開膛破肚，缺胳膊少腿，有的甚至還在喘氣，只是腦袋上被開了個孔，一股粘稠的腦漿正在緩慢的流到下方的銅壺里。

張志遠對此見怪不怪，拉著蘇棠給哈先生介紹

“這是衙門新晉捕頭蘇棠，日后就是我們哥倆輪流給您老送節奉了?！?/p>

蘇棠臉色沒變，但是心卻是一沉，他這才明白了為何這次沈符要如此安排。

就這一趟走下來，如果他流露出半點異樣或是對張志遠所做所為不滿，張志遠都會第一時間將其斬殺。

但是如果蘇棠不反抗，順著張志遠給他鋪的路走，那么他與妖魔勾結的罪名就徹底被坐實了，沈符日后若是拿此事做法，蘇棠也必死無疑。

“好歹毒的算計。”

蘇棠心想若是自己沒有后手，還真就被這一套連招拿捏的死死的了，心里罵了兩句狗東西后便臉上堆笑的對著哈先生道

“還請您老日后多多擔待?！?/p>

哈先生大嘴一嘬，將殘肢上的碎肉一下吸干凈，心滿意足的出了口長氣

“好說好說，都是好兒孫，有你們孝敬，這一片的太平我便替你們打了包票了。”

說罷，只見他矮胖的右手五指一抓，只憑掌力便從廂房里隔空吸過來了另一截小腿，又繼續大快朵頤。

這一手隔空御物，看的蘇棠瞳孔一縮，最起碼他現在做不到這一點！

他從哈先生的氣息中勉強能分辨出來對方境界興許比自己高，但是也絕對沒有達到沈符那個地步。

難怪能讓沈符忌憚，原來的確有兩把刷子。

哈先生看自己方才那一手將二人看的一愣，就知道目的達到了，哈哈一笑擺了擺手

“去吧去吧，我這人吃飯不愿意有人看著，你們忙你們的去?！?/p>

語氣慈祥如同家族長輩，張志遠等的就是這句話，作了個揖扭頭就拉著蘇棠出了小院。

圍在院外的幾個捕快看張志遠丟來了一個眼神后，便散開繼續去四處踹門了，張志遠則是一改之前的警惕，嘿嘿一笑

“這下咱哥倆算是一條船上的了，日后一同在沈大人手下做事要多親多近啊。”

蘇棠也呵呵一笑，一副恭順模樣

“以后還得多多仰仗張老哥提攜，在這妖魔堆里打滾若是沒有玲瓏心思，那可活不長久?！?/p>

張志遠被蘇棠一捧，笑的愈發得意，壓低聲音道

“北河莊這一片，是哈先生的地盤，這幾個村子里算是他的禁臠，他會時不時的來找血食，只不過沈大人與他有過約定，每年最多不可超過十個?！?/p>

蘇棠哦了一聲，又指了指往車上裝糧食的捕快道

“那這些糧食是？”

“妖怪也不能總是吃肉，況且他們也有一窩子小的要養活，這些糧食咱們替他們收上來，有的會折成銀錢，有的會直接收下，畢竟躺著就能到手的東西，誰不要？”

張志遠眼看著全部馬車快被裝滿了，就沖著村里的眾捕快喊了一嗓子

“差不多了，扯呼！”

蘇棠看著一片狼藉的村莊，還有百姓投來憤恨的神情，再看張志遠的眼神中就帶了一絲殺意。

來時十多輛空車，在離去時每一輛都滿載糧食和財貨，就連驢子拉車的速度都慢了不少。

蘇棠看前進方向不是回城，轉頭問張志遠道

“咱們這是去哪？”

“碧水潭，得先把哈先生那份給他送到家里，妖魔這東西占便宜等不了明天。”

蘇棠眼睛一亮，這下倒好，這一趟若是能摸清了城西這一片妖魔的老巢，那自己日后挨個找上門去收割經驗豈不是大有方便了？

想到這里欽佩的沖著張志遠一豎大拇指

“是極是極，還是張老哥想的周到！”

張志遠年近四十，最喜別人的阿諛，此時被蘇棠這個衙門里有名的冷面高手奉承，很是舒爽，看蘇棠的眼神也就愈發順眼了。

“嗨，我這算什么？你好好干，到時候沈大人一高升，你我二人便是這白馬縣捕快的頭頭，到時候你我兄弟聯手，那不是黑白通吃？”

蘇棠嘿嘿一笑，心想你能活到沈符走那都算我心軟，還想以后？

“那是那是，我得多跟張老哥你好好學?！?/p>

更新時間：2024-12-20 06:58: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