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衛邀月一點兒也不怯,大聲道:“長安街上買瑯花結的那么多,照你這么說,個個兒都是狐媚子,都想去勾引旁人?如此,誰還敢來買這瑯花結?”
攤主大叔一聽,著急對葉寒霜作揖:“哎呦貴人吶,可不敢亂說吶。小人本本份份做生意,一家人還指著這糊口呢!”
葉寒霜氣急敗壞,指著衛邀月的鼻子喊:“荒謬!我什么時候是那個意思了?你陷我于不義!”
“話是你說的,也是你主動湊過來惹事的。若你不是那個意思,那就是說,你就是看我不順眼,故意找茬。”
“我就是看不起你又如何?你不過一個侍郎家的庶女,也敢諷刺我?你就該老實做你的婢女!長安街這等繁華氣派的地界兒,你這個鼠輩還是別踏足為好。”
葉寒霜蔑視地白了眼衛邀月:“窮酸樣兒。”
“行吧。”
衛邀月并不生氣,直接將錢袋子擺在了攤位上。
“老板,你這兒的瑯花結,我全要了。”
“全部?!”
“沒錯。”
衛邀月欣然笑了笑:“我窮酸,沒見過世面。這么漂亮的稀罕玩意兒,我就要全買回去細細把玩。再者,也算是我替這無禮小娘子給您賠罪了。”
她看了眼葉寒霜,搖搖頭嘆氣:“葉娘子,看你還小不懂事,我照顧照顧你。”
“你......!”
葉寒霜瞪得眼睛通紅:“你放肆!我父乃御史臺之首,你對我如此無禮,回去我便讓父親上表彈劾衛延宗!”
“衛延宗?”
衛邀月捂嘴笑了起來:“你彈,你趕緊彈。葉大人若是能給他彈死,我衛邀月定備厚禮,登門道謝。”
“荒謬至極......”
“要論荒謬,我還是不及葉娘子你。鬧市之上,你主動挑釁,本只是口舌之爭。但你突然提及葉大人,將整個御史臺都擺上面來,豈非給葉家招惹是非?葉顓何等聰明之人,若真能為你上表彈劾衛延宗,那肯定是被人下了降頭了。”
葉寒霜忽然激動起來,扒拉開當在中間的陸望晴,直直地逼近過來。
“你敢直呼我父親名諱?!”
她對陸望晴動手,衛邀月忍無可忍。
“葉顓葉顓葉顓,我就叫了,怎樣?你不也一口一個衛延宗?我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衛邀月個子不及葉寒霜高,此刻卻氣場一米八,昂著頭蔑視著葉寒霜。
“你方才推搡陸娘子,應當道歉。”
“推搡?”葉寒霜不服氣地嗤笑一聲:“這才叫推搡!”
話音落,葉寒霜雙手用力一推,給衛邀月來了個措手不及。
身后的街上正駛過幾輛運泔水廢料的板車。
衛邀月兩眼使勁兒一閉,心想這下難逃一劫了,這個丑,她今日是出定了。
頃刻之間,她忽然感覺后背被接住,整個人被一把推了起來,穩穩站定。
“兄長?”陸望晴喊了一聲。
衛邀月趕忙睜眼,一看——扶起她的人,竟真的是陸乘舟。
陸乘舟穿著一身官服,負手而立,頗具威嚴。
“葉娘子,街市之上,出手傷人,有違大景律例。”
葉顓是御史臺之首,陸乘舟這個中丞,是葉顓的直屬下級。葉寒霜自然不把他看在眼里。
“陸大人這是要治罪于我?御史臺,監察查百官,可沒有斷案這項職能。”
“身為朝臣,路遇不平豈能坐視不理。況且,葉娘子方才也拉扯了我妹妹。身為長兄,陸某總要替她討一個說法。”
葉寒霜怎么說都不占理。
“我父乃御史大夫,你一個中丞,在我父手下辦事,不怕今后難過嗎?”
陸乘舟始終站得筆直:“在朝為官,若以權謀私,則德不配位。葉大人若真那般,陸某愿秉御史臺職責,親手上表彈劾。”
“你竟要彈劾自己的上級?!”
“‘主過不諫非忠也,畏死不言非勇也。’陸某食君之祿,自然要為君分憂。”
這一番言論,當真是符合衛邀月給他的人設了。
公正、直率,從不摧眉折腰事權貴。
葉寒霜不服也沒辦法,只能負氣離去。
“多謝陸中丞出手相助。”
“舉手之勞。”
陸乘舟這身官服,加上他那一本正經的帥臉,看著有點兒禁欲風那意思。
衛邀月看得心旌蕩漾:“連累陸大人得罪葉家,也不知道該如何報答。”
“不必。”
陸乘舟冷冰冰回道:“衛娘子喜歡逞口舌之快,日后少拉上我妹妹便好。”
“啊?”衛邀月被澆了一盆冷水。
陸望晴:“兄長誤會了,是葉家娘子挑釁在先,不怪邀月。”
“‘聞志廣博,而色不伐;思慮明達,而辭不爭。’,衛娘子言辭之上,如此不甘落于人后,只怕不能謂之聰明。”
這人怕是個書呆子吧?
衛邀月臉色一變:“她先污蔑我的,難道我就該吃啞巴虧?”
“衛娘子讀《資治通鑒》,應知‘止謗莫如自修’。”
書里的陸乘舟,飽讀詩書,是個才子沒錯。
可眼前這個活生生的陸乘舟,未免有點太死板教條了。
之乎者也,聽得衛邀月頭大。
陸乘舟一眼都沒看衛邀月,扭頭溫和對陸望晴細聲道:“望晴,馬車在后頭,我送你回府。”
衛邀月:“那我呢?”
“陸某正要進宮面圣,回陸府再去捍南將軍府一趟,怕是來不及。且你我并不相熟,男女有別,不可同乘馬車。”
他冷臉對著陸望晴的貼身婢女春桃吩咐:“春桃,捍南將軍府不遠,你送衛娘子一趟吧。”
陸望晴不放心,說了幾句卻也沒用,直接被陸乘舟拉著上了馬車。
看熱鬧的人群散了。
“春桃,你家公子向來這么迂腐嗎?”
春桃提著東西跟在衛邀月身側,有些不情不愿。
“公子乃盛都才子,得陛下愛重。你怎可說他迂腐?陸家兒女可不像你,不知禮數,口無遮攔。”
春桃說話夾槍帶棒,衛邀月有點詫異。
不過她也沒把自己當貴小姐,不太在乎這些。
她現在最在意的,是半月后的迎春花會。
原文里她曾寫,迎春花會時,賀蘭梟會有大動作。
可是這幾日過來,書里的情節有許多已經改變。賀蘭梟還會不會動手,衛邀月不清楚。
“那你家小姐可曾說過,迎春花會......她會不會去?”
春桃警惕地瞪了她一眼:“衛娘子打聽這個做甚?”
更新時間:2024-12-19 04:54: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