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怎么可能？

馬龍打開車窗，腦袋從窗戶伸了出去。雨水順著風灌了進來，把他渾身的衣服打的濕透，后座的幾人被冷風這么一吹，頓時感覺有些冷颼颼的。

“不對，這不對勁。我們開車一路上，至少也有一小時左右，怎么還沒有看到人影，這破路有那么長嗎？”

空氣里只剩下他獨自的咆哮聲，回應他的只山間的回音，迷霧中一輛黑色的轎車駛向前面的峭壁。

自從他踏進這片土地，先是詭異的神像，接著就是好端的天氣，馬上就下起了暴雨。空氣中也起了霧氣，像是裝水的碗底里倒進一瓶過期牛奶。狂風驟起，馬上大雨傾盆，地上的泥水匯聚，一股股水柱，裹挾著石塊朝著他們沖擊而來。

懸崖下方，濃霧遮擋住視線，雨水沖刷下，前方的時不時落下一塊碎石擋住去路，身下的轎車在泥地里艱難的行駛，發動機發出聲嘶力竭的嘶吼。

車上的地圖導航失了靈，明明是懸崖，卻依舊引著一行人往前開，馬龍握住方向盤的手生了汗水，努力拍打著自己的右臉，眨著眼睛，想要看清前路。

“他媽的，這是什么鬼地方，連個信號都沒有！”，馬龍把手機重重的摔在駕駛艙的地上。

車內變得氣氛變得壓抑了起來，沉重的呼吸下，車窗上凝結了一層水霧。

“要不然，我們下車找個人來問問路——”

“問什么路？”，馬龍粗暴的打斷薛洋的話，這么大的雨路上連個鬼都沒有，你在哪看到的有人？”

“有啊，就在剛剛我們經過的地方——”

薛洋察覺到了他們對他的話不信，指著窗外。眾人盯著他指的方向，表情驚愕。

薛洋看著幾人臉上的表情，有些失了底氣，嘴上的語氣也顯得越來越虛，“真的，我剛剛就看到馬路牙子邊上有一群人抬著棺材——”

薛洋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一扭頭——

想象之中的場景并沒有發生，車窗外，渾濁的光亮下，連綿不斷大山將村落包裹在一起，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座墳包，只能窺見巨大的黑影在濃霧中發交錯，道路兩旁被車燈撕開兩道缺口，像是毒蛇的毒牙，在霧氣周圍撕裂開一條口子。

荒野間除了幾座垮掉的墳瑩，在雨水的沖刷下，露出幾塊還未風化的白骨。

他看清了上面的字。

......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債主冤家

討命兒郎

......

“怎么會，明明剛剛就在那。”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指著前面的空地，臉上神色陰晴不定。

“小薛總，八成是你眼花。”，尤文彬的臉上掛著笑，“這么大的雨，連只狗都沒見過，怎么可能有——”

尤文彬看向路邊的草叢，突然他看見地上好像有什么東西。人字就那么卡在了喉嚨里，他的表情也變得驚恐起來，指著車燈前的空地。

“那是什么？”

車燈前，掉落了一截白綾，被泥水打濕后，沾粘進了泥土里。

迷霧之中，前路墳塋上生著幾顆古樹，粗壯的根系扎進墳塋當中，擠碎掉裝著尸骨的棺材，粗壯的樹干上掛著許多白色殘骨，雨水打濕后，粘黏在樹葉之上。

狂風一吹，巨大的樹干，晃動著它的頭顱，隨風舞動。

一隊身穿白衣的人影，架著血紅色的棺材，在槐樹下緩移動。

車輛緩緩移動，視線變得開闊。

大雨傾盆下，血紅色的棺材被雨水一澆，濕漉漉的朝地上滴著紅色，混在雨水中沖刷干凈。

“喂！老鄉——”

他們依舊背對著，靜默著前行。

馬龍又加了一把油，車子開出去三米多遠，想要看清他們的臉。可不管怎樣，無論從哪個方向，這群人依舊是背對著身子。

車外的雨愈演愈烈，隔著窗戶，身影變得模糊不清，像是相機里的老舊照片，泡進了水里。隔著玻璃那抹血紅色，則顯得更加鮮紅，似是脖頸處涌動的新鮮血跡。

“你們看見了嗎？”，金志義聲音顫抖，“剛剛那群人那你們看清他們的臉了嗎。”

車內眾人默不作聲，沒有人敢確定自己看到的是什么東西。

“會不會是，當年那些——”，金志義顫顫巍巍的點了一根煙，顫抖的遞進嘴里，“你們說我們碰見的會不會是，埋在地下的？”

沒人敢回答，都怕惹上晦氣。

昏暗的車廂內，只有失去信號的電臺，發出斷斷續續女人唱戲的聲音：

......

身穿孝服手端供盤上小房以外

思想起我娘好傷懷

......

馬龍被電臺的聲音驚的慌了神，急忙伸手去關，可擺弄了半天，里面依舊是女人那副哭啼的聲音。

“去你的！”

拳頭狠狠的砸進了電臺的面板上，撤出幾根銅線，電臺喇叭聲音被砸的有些變形，漸漸的沒了聲響。

顧不上疼痛他將手重新放在方向盤上，鮮血從傷口處冒出，在上面留下血色的掌印。

“這世界上沒有鬼，有的時候人比鬼可怕——”

尤文彬失去往日的神色，盯著是車窗前的古樹打量，窗外的暴雨依舊沒有停歇，萬千枝丫，在狂風中如女人的發絲，張牙舞爪。

薛洋失了魂，雙眼緊緊盯著車窗外，無論怎么叫他都不出聲，金志義被他看的心底發了毛，忍不住又推來了他一把。

見到薛洋依舊是那副癡傻模樣，想起自己小時候聽老人說，要是家里有人撞到不干凈的東西，可以用這個方子。

擦了擦手掌，又朝著掌心吐了口唾沫，“得罪了小宋總。”

“啪——”

車內傳來清脆的響聲，緊接著就是薛洋捂著臉呻吟，“你打我干嘛？”

金志義吹了吹手掌，咧開嘴一副笑嘻嘻的模樣，“薛總您見諒，我這不是看你沒反應，以為你丟了魂”。

薛洋兩眼一昏，嘴上想要去罵，看到他那副真摯的笑臉，又將頭轉到窗戶上。

“還敢看？不怕那東西把你的魂勾了過去。”、

薛洋僵硬的轉過頭，看向他的眼睛。

“你們剛剛，有看清他們的臉嗎？”

更新時間：2024-12-19 04:49: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