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藝的眼睛里已經容不下其他,只剩下那盆綠蘿。
他低著頭,細細的檢查綠蘿的每一片葉子。
王玄之:“......”
陌生女子:“......”
尤其是那女子,怒氣值更重,畢竟挨打的是她,額頭一根纖細的青筋不停跳動著,大眼睛死死的盯著小藝。
片刻后,幾乎是從齒縫里擠出一句話:“你讓我放開的是那盆破綠蘿,而不是......王玄之?”
小藝低著頭細細檢查綠蘿。
沒有回答,但答案已經寫臉上了。
王玄之:“......”
什么密友,什么信任,還不如一盆花,去死吧!
女子更是被激怒,大眼睛里快噴火了。
“有趣,有趣!”
她冷笑著慢吞吞站起來,活動著手腳,骨關節發出“咔吧咔吧”的清脆響動。
夕陽的余暉穿過窗戶灑在她身上,讓她披著一層淡淡的金霞。
但是從王玄之的角度來看,她的體表像是覆蓋著一層什么東西,肉眼看不見,但真實存在著,把陽光和她阻隔開來,中間約有將近一指的空隙,整個人的氣息在這一瞬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王玄之感受到了一股壓抑,空氣像是變得粘稠,沉重的壓力無處不在,從四面八方擠壓著他,身上像是趴著個彪形大漢,呼吸都有些困難。
小藝終于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抬頭看向對方。
“知道自己惹了不該惹的人了?晚了!”
女子嘴角微微勾起,看樣子很喜歡小藝的反應。
“你損壞它了。”
小藝平靜開口。
“哈?!”
女子一下沒反應過來。
“我說,你損壞它了,你自己看!!”
小藝加重了語氣,他像是完全沒受到空氣里的壓力影響,埋頭在花盆里翻找,很快拽出綠蘿的一片葉子,葉莖那里似乎被折了一下,斷了,只剩下一些纖維在連接著。
“你特么神經病吧!”
女子拔高了分貝,一步步朝小藝迫來,雖然心里很氣,但她并沒有失智的撲上來,先前這小子偷襲那一下味兒太沖了,故而非常謹慎。
“你,損壞它了!”
小藝再次加重語氣,這一次,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從齒縫里往外蹦,他的眼神不再清澈,瞳孔在不停收縮、放大,一些金燦燦的紋理正從眼底浮現出來,隨后爆發出一股極致邪惡的氣息。
這已經不能說是氣息了,而是......實質性的黑色霧氣?
屋子里的光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淡下來。
“你是誰?”
女子被這股氣息嚇了一跳,戛然止步。
小藝不語,懷中的綠蘿撲簌簌的劇烈抖動,分枝迅速生長,朝著女子蔓延過去。
女子以掌為刀,手掌被一團朦朧的白光包裹,干凈利落的斬斷幾條分枝,眼看越來越多的分支藤蔓從花盆里蔓延過來,她轉身就走,直奔窗戶而去,看樣子是準備翻窗逃走,動作敏捷,一看就常干這種事,單手在窗臺上一撐,整個人“嗖”一下跳了出去。
幾條分枝藤蔓緊隨其后從窗戶延伸出去!
“啊!”
窗外傳來女子的驚呼聲。
片刻后,她被拖了回來,整個人被藤蔓裹的嚴嚴實實,“啪嘰”一下拍在地上。
藤蔓熟稔的打了個結后自行斷裂,縮回花盆當中,恢復原樣。
同一時間恢復正常的還有小藝......
夕陽的余暉重新照進屋子,這里恢復光明,除了遍地枯枝和斷裂的藤蔓外,一切都和幾分鐘前沒什么兩樣。
“咳咳,那個......道友好!
剛剛是我不開眼,沒瞧出您的廬山真面目,在這里給您認個錯,賠個不是?
大家都在這地方討生活的,都不容易,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這事兒就此揭過如何?”
女子諂媚的笑著,態度轉變的不是一般的快。
“你不該跟我道歉,被你傷害的是這盆綠蘿,所以,要道歉,你也得跟它道歉!”
小藝強調,端著花盆走到女子面前,居高臨下俯瞰對方。
“你讓我跟一盆綠蘿道歉?”
女子笑容凝固,她皺了皺眉,猶豫要不要剛烈一把,但也就是猶豫了一秒鐘不到,緊接著誠懇說道:
“對不起!是我的錯!以后再也不敢了!”
“如果道歉有用,要法律做什么?”
女子:“......”
她連續深呼吸,臉上重新擠出笑容:“那該怎么辦?您說!”
“賠!”
“它只是一盆綠蘿!!
好吧......
你說,怎么賠!”
小藝不語,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女子,看的很細致,仿佛要把女子身上的每一個細節都烙印在心里似得。
這種眼神就很有侵略性了。
連一直悄咪咪躲在旁邊當小透明的王玄之都感覺到了凜冽逼人的侵略性。
女子被看的發毛,不禁打個冷顫。
“我警告你別亂來啊!
我有后臺的,背景說出來嚇死你!
......”
小藝已經放下了花盆。
女子立刻掙扎起來,像條蛆一樣蠕動的飛快。
王玄之皺了皺眉,感覺到些許不適,沒法繼續快樂的看戲了,輕嘆一聲,起身準備去外面叫警衛。
至于撲上去阻止這種事情他是沒想過的,他覺得自己大概率打不過那盆綠蘿。
此時,女子已經被小藝拽著腳踝重新拖了回來。
“撒手!
你再敢亂來,別怪我拼命。
你很清楚你我這種人真的動起手來是什么后果,這里事情被捅出去,大家都別想好過!
哎哎哎,你要干嘛?”
女子的驚呼聲中,小藝蹲下身子,撩起女子的褲管,并飛快脫掉對方的鞋子,扯走襪子,然后就把對方推到一邊,甚至滿臉嫌棄的照屁股踹了一腳,隨后拈著襪子,將之迅速埋進塞進花盆里。
顯得有些萎靡的綠蘿立即“撲簌簌”的顫抖起來,葉片綠油油的,看起來生機勃勃,重新煥發了一種叫做生命活力的東西。
王玄之確定,那不是錯覺,襪子埋進花盆里后,綠蘿重獲新生!
“你開心就好。”
小藝終于笑了,心滿意足的抱著花盆離開。
“你心情好的時候講話還是很好聽的,走,咱們回屋,今晚徹夜長談。
我跟你說,我結交到了一個很有遠見的朋友,他提出一系列有關于人與植物相處的想法,很有建設性,你一定會感興趣的。”
他自顧自說著話兒從王玄之身邊經過。
至于那位有遠見的好朋友,他一眼都沒看。
嘭!
門關上了。
王玄之:“......”
很顯然,總跟小藝說話的那盆仙人掌切換到了自己房間的綠蘿上,小藝提起過,那盆仙人不止一次的向小藝索要他絲襪。
不過,目前來看,也不是非得要絲襪,條件不允許的話,白色的棉襪也不是不能湊合!
王玄之默默走到床邊,一屁股坐下,胳膊肘撐著大腿,彎腰俯視女子。
對方眨巴著大眼睛同樣在看他。
二人對視,彼此相顧無言。
片刻后,王玄之斟酌著問道:
“你叫什么名字。”
“茉莉。”
“我指的是正經名字。”
“如果你身份證上的名字是胡春花,你覺得是胡春花這個名字正經,還是茉莉這個名字更貼合你的氣質?”
“好吧,茉莉,很遺憾用這樣的方式認識你。”
“我......”
茉莉張了張嘴,最后挫敗的嘆了口氣:“好吧,我也有點遺憾,本來在我的計劃中不是這個樣子的。
范建說,讓你感受一下神秘的力量,所以我在來找你之前特意策劃了一整套方案。
在我的構思中,見到你的第一面,我盡量少說話,拽住你的手腕就走,讓你體驗一下速度與激情,等到地方后,在你震驚且崇拜的眼神里,我沖你頷首致意,告訴你......這就是神秘!”
“很遺憾,你現在躺在地上,被捆綁的像個粽子。”
“是的,所以你方不方便幫我弄開這些該死的藤蔓?我現在盡可能的抻著脖子都看不見你的臉,只能看到褲襠那個位置,而且因為這里的制服質量不過關,都開線了,并不雅觀!”
王玄之無言,蹲下去嘗試著解那些盤根錯節的藤蔓。
至此,他終于知道小藝為什么總是自稱藝術大師了。
纏在茉莉身上的這些藤蔓幾乎鎖死了她每一個骨關節的活動空間!!
這是真正的藝術!!
藝術就是捆綁!!
王玄之一邊艱難的解著藤蔓,一邊和茉莉聊著天。
“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
“你......為什么要帶走那盆綠蘿?”
“我......來都來了,總不能空手回去吧?賊不走空呀,你又太窮,全屋最有價值的就是那瓶綠!”
“范建呢?”
“有事,離開了,今后你或許還會在這里看到他,但你看到的他未必就是真的他了。”
“什么意思?沒太聽懂。”
“等我起來你就知道了!”
“好,那你到底要帶我去見誰?”
“瑤池仙帝!”
“呃......認真的?”
“認真的。”
“臥槽!”
王玄之覺得除了這倆字,已經沒有別的字眼可以表達自己的此刻的心情。
…
更新時間:2024-12-19 04:44: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