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溱出宮只帶了白露,出行的配置十分寒酸,只有兩個安車馭馬的下人,顯然有人想讓她難堪。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別人這么費(fèi)盡心思安排,她自然不能辜負(fù)這番好心,特地選了一頂最差的轎子。
這么光榮的事當(dāng)然要好好“炫耀”一番,她特地在宮里高調(diào)轉(zhuǎn)一圈,逢人就夸皇上勤儉節(jié)約,為杜絕奢靡之風(fēng)從后宮做起,乃千古少有的明君,可比秦皇漢武。
她把皇上好一頓夸之后才出發(fā)回門,這些話很快傳到蕭殷耳邊。
他聽后冷笑一聲,這哪是夸他,分明是在含沙射影罵他吝嗇小氣,后宮寒磣丟的可是他的臉,立即吩咐仁公公去辦一件事。
司溱這會兒已經(jīng)出了皇城,正被京安城的富裕繁華所震撼,早把宮里的事拋之腦后。
馬車駛往南城,司家住在距離皇城較遠(yuǎn)的道德坊。
她回門的消息一早就送到家中,除了司父其他人反應(yīng)平平興致不高,都知道司溱被明旨永遠(yuǎn)不能侍寢,哪還有前途可言。
司母忍不住抱怨:“有什么好高興的,她以前在家里鬧騰也就算了,這次竟敢搶親替綰兒嫁入宮,全家人遲早被她害死。”
“你胡說八道什么!”司父皺起眉頭,語氣不滿,“溱兒是為了家里才不得已這么做的。”
“也就你信她的鬼話,綰兒才是為了家里沒有揭穿她的謊言,可憐了綰綰要嫁到?jīng)]落的燕安侯府。”
“你之前要把溱兒嫁到侯府,溱兒嫁得,綰兒怎么就嫁不得!”司父沒好氣說道,“行了!反正我信溱兒的話,要真被她害死也是我這個做父親的錯,養(yǎng)不教父之過,她回到家里誰要敢再說這種話就滾出司家。”
司母嘴一癟,也不敢觸他霉頭。
正說著,門外下人匆匆來稟:“老爺夫人,二小姐回來了。”
司父嚴(yán)厲的臉色頓時柔和下來,提醒下人:“什么二小姐,以后要稱呼司才人!”
“是老爺,小的一時嘴快忘了。”
司父急忙迎出門,司母苦著臉跟在后面。
司溱的轎子停在門前,對司宅的清幽并不意外。
司父為人清高,不屑于朝廷的派系斗爭,早早辭官在家,全靠恩賞的田租鋪租過日子,算不上富裕。
司父領(lǐng)著下人從屋內(nèi)出來,躬身行禮:“草民司孟德見過司才人。”
她趕忙下轎扶著司父沒讓他行全禮,“回門既是女兒,父親不必多禮。”
司孟德一臉欣慰,幾日不見感覺小女兒成熟了許多,上次在宮里都沒說上話。
“溱兒,皇上后來沒有為難你吧?”
“阿爹放心,我在宮里很好。”
司母悶哼一聲:“很好會只帶兩個下人出宮?不好就不好,還撒謊。”
司溱看向憋著嘴說話的婦人,臉上還帶著憎惡,不用猜也知是司母姚氏。
司母一直偏愛司綰,覺得長女知禮懂事,小女兒則惹是生非性格惡劣,一直寄希望于長女,現(xiàn)在全被毀了,怎么能不生氣。
原來司溱的性子確實惡劣,她暫且理解司母的厭惡,沒有放在心上,還是依禮喊了聲阿娘。
司父給了司母一個警告的眼神,姚氏這才不情愿應(yīng)了聲。
司溱四下看了圈不見司綰,司父解釋道:“你阿姐去西市了,將軍府的余姑娘約著她去西市金銀行挑選飾品,估計快回來了。”
話音剛落,一架豪華的馬車緩緩?fù)O聛恚退句诤喡鸟R車形成鮮明的對比。
司綰和另一個年輕姑娘從轎子下來,司母立馬露出笑臉迎上前:“回來啦,還麻煩歡歡姑娘特地送綰綰一趟。”
“司伯母客氣了,走這邊也順路。”余歡歡隨口應(yīng)道,看向擋在前面的破爛轎子,故意問,“伯母,這破破爛爛的轎子是誰家的,怎么放在門前占著路。”
提到這個司母臉上的笑容淡去,沒等她搭話,司溱主動說道:“這是我坐的轎子。”
“這不是司才人嗎?”余歡歡故作錯愕,“沒想到宮里的轎子這么獨特,是小女見識淺薄,還望司才人勿怪。”
司溱對余歡歡有印象,她是司綰的閨中好友,故意說這話無非是想給司綰被搶親出氣,自己還不至于為兩句話計較,一笑置之。
“余姑娘不必介意,不知者不怪。”
余歡歡愣住,一句客氣話被她說得自己好像真的做錯了事情似的,果然跟綰綰說的一樣討人厭。
她忽然見司溱兩手空空,普通人家回娘家都得大包小包回門禮,五品才人竟然兩手空空回來。
“司伯母,才人回門帶了很多禮吧,我們順手幫您提點進(jìn)屋吧。”
司母也不客氣,直接說:“哪來的回門禮,我可沒拿到!”
“不會吧?民間回門都是帶禮的,禮越重說明在夫家越受重視,這沒有禮……”
她話說一半,剩下的不用說都明白。
司母還想說,被司父瞪了眼,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但對余歡歡不好說什么,只能皺著眉不說話。
司綰看到司溱被宮里這么對待,別提內(nèi)心有多暢快,坐爛轎子,空手回門,可見皇上有多厭惡她。
讓她搶親爭著入宮,真以為進(jìn)宮就能享福,這苦日子還在后頭,估計都活不過兩個月,想到這她陰郁的心情就變得愉快。
司溱一臉無奈,回門禮還真沒有,她剛來哪有銀子買,還想著蕭殷會在乎顏面能表示表示。
難道自己夸猛了他沒會意?
眼下饒是她的厚臉皮也有些不好意思,只能硬著頭皮忽略她們鄙夷的目光。
氣氛正尷尬,遠(yuǎn)處一隊宮里的人馬過來,拉著幾口大箱子,再走近點都認(rèn)出走在前面的是仁公公。
“肯定是來送賜婚禮的,沒想到圣上這么重視這樁賜婚。”司母臉上重新掛上笑容。
余歡歡也替司綰感到高興,“綰綰姐,圣上給你送來賜婚禮,這次可別再讓人搶了。”
司綰嘴角同樣壓不住得意,沒想到皇上會這么重視侯府的婚事,忽然覺得嫁去侯府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
司父沒理會她們討論的話,忙迎上前:“仁公公,你怎么親自過來了?是圣上有什么吩咐嗎?”
仁公公恭敬回道:“回司老爺,奉皇上口諭,司才人回門特命咱家來送回門禮。”
回門禮?
司綰司母不約而同表演笑臉消失術(shù),這臉打得猝不及防。
余歡歡忍不住質(zhì)問:“公公沒弄錯吧,確定是回門禮不是賜婚禮嗎?”
仁公公有些不悅:“余姑娘放心,咱家還沒老糊涂,圣上吩咐的就是回門禮。”
司溱暗暗松口氣,蕭殷果然比起厭惡她更在乎臉面,這么幾大箱就算都是棉被也得夸他大方。
更新時間:2024-12-17 10:5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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