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燼霜只覺得好笑。
果然,追求一個人的時候還是不能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
否則即便只是從他門口路過,都被認為成別有用心。
——裴度到底是有多討厭她。
“本宮……”
“京墨公子,裴哥哥在府上嗎?”
不等江燼霜再說些什么,身后傳來一道嬌媚的女聲。
甚至不用回頭,江燼霜都知道來人是誰。
夏玉蓉一臉焦急地來到問山閣前,像是才看到江燼霜一樣,急急行禮:“啊,見過公主殿下。”
看到夏玉蓉,京墨臉上閃過一抹訝異。
——難道,大人說的“客人”,指的是夏小姐?
眼神在夏玉蓉和江燼霜的身上各自環視一周。
京墨覺得,比起這位昭明公主,“客人”是夏玉蓉姑娘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江燼霜微微挑眉,揚了揚眉骨,沒應。
夏玉蓉似乎真的很著急,眼尾紅紅的,像是哭過一般:“京墨公子,我能去見裴哥哥一面嗎?”
頓了頓,夏玉蓉繼續道:“長兄受了傷,如今昏迷不醒,裴哥哥認識御前太醫,我想請裴哥哥幫一幫忙。”
說明來意,京墨趕忙讓開一個身位:“夏姑娘您里面請,大人已經在府中等您了?!?/p>
夏玉蓉的眼中有一閃而過的詫異:“裴哥哥知道我要來?”
“知道的,夏姑娘您請進吧?!?/p>
“那就有勞京墨公子了。”
說著,夏玉蓉甚至沒再向江燼霜行禮,毫無阻攔地進了問山閣。
江燼霜看著夏玉蓉的背影,風情萬般。
突然沒了解釋的心情。
“殿下,您請回吧?!?/p>
這是京墨第三次趕人了。
江燼霜再沒停留,輕嗤一聲,揚長而去。
……
書房內。
京墨稟報:“大人,您說的客人來了?!?/p>
書案前的男人正伏案抄錄經文。
【一念嗔心起,百萬障門開。】
聽到京墨的話,裴度指骨微頓。
他稍稍抿唇,喉頭上下滾動,長睫輕顫。
許久,他才緩緩抬眸,嗓音清雅冷矜:“嗯,讓她來書房找我便好?!?/p>
京墨聞言,瞪大了眼睛,甚至有一瞬的愣神。
——大人從不讓任何人進他書房的。
即便是熟人拜訪,大人也只會讓人在正堂等候。
“是?!?/p>
京墨雖然心里犯嘀咕,但還是恭敬地應了一聲,準備退下。
“等一下?!睍盖暗哪腥嗽俅伍_口。
“大人,還有什么吩咐?”
裴度眉目清雋,衣擺如流云,柔軟光澤的長發垂在他的肩膀上,清冷貴氣。
“去沏兩杯雪頂含翠,八分燙,第三遍茶湯?!?/p>
裴度愣了愣,驚訝于大人這般了解夏玉蓉姑娘!
那雪頂含翠是當年大人被派遣去北方邊境,花費許多功夫采來的名茶。
平日束之高閣,從來不用的。
“是,屬下這就去辦?!?/p>
京墨退出書房。
桌案前的男人微微垂眸,他放下了手上的毛筆,將腿邊的衣擺理正。
隨便從書角拿了一本書掀開,拿在了手上。
“姑娘,大人就在書房,您請進?!?/p>
裴度垂頭,認真地看著手上的書籍。
捏著書脊的指骨微微泛白,裴度端詳著那本書上一行行的文字。
開門聲傳來。
放在書角上的手指蜷了蜷。
他沒抬眸,似乎沉浸在那書山文海之中。
夏玉蓉進入書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男人身上披了一件鴉青色的大氅,墨發攏在他肩膀一側。
他今日穿了身天青藍色的長袍,春色正濃,點點艷紅的桃花繡紋綴在他的胸襟上。
——竟是比春日還要美艷幾分的。
男人面容清絕,哪怕神情稍冷,也只覺得禁欲矜貴。
夏玉蓉嬌嬌地出聲:“裴哥哥……”
房間里燃了檀香。
夏玉蓉此前從未來過問山閣,更遑論進裴度的書房。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在她出聲的一瞬間,燃香的爐子噼啪一聲。
檀香淡了。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書案前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抬眸,看她的眼神冰涼無波。
——就像是那九天雪山上,萬年不化的風雪一般。
夏玉蓉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她的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將自己的聲調放得更加柔和嫵媚:“裴哥哥,蓉兒——”
“出去?!?/p>
男人的聲音冷冽低沉,平靜得好似那一望無垠的水面。
夏玉蓉瞪大了眼睛:“裴、裴哥哥……”
“出去?!闭Z氣無波無瀾,甚至連情緒都聽不出來。
可不知為什么,夏玉蓉只覺得渾身戰栗。
她立即噤聲,低頭退下。
夏玉蓉剛離開書房,不遠處,京墨端著沏好的茶水往這邊走。
看到她被趕出來,京墨一臉疑惑:“夏姑娘,您怎么……”
“京墨,進來?!?/p>
書房里傳來男人冷沉低啞的聲線。
京墨雖然疑惑,但還是端著茶水進了書房。
只是一會兒不在,京墨總覺得,這書房的溫度似乎低了幾分。
“大人?”京墨小心翼翼地叫一聲。
那原本身形挺拔,長身玉立的男子,如今眸光冷淡,情緒不辨。
他早已放下手上的書卷,沉沉開口:“還有誰來過嗎?”
京墨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大人等的不是夏姑娘嗎?”
男子一道目光掃過來。
京墨急忙低頭,恭恭敬敬地回稟:“回大人,今日除了夏姑娘,不曾有其他人來過。”
頓了頓,像是想起什么,京墨又謹慎地補充道:“倒是那位昭明公主,剛剛想要進來,不過大人放心,屬下已經把人擋回去了?!?/p>
寂靜。
書房里一片寂靜。
似乎就連窗外的黃鶯都止了聲音。
京墨低著頭,有些無措。
——大人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如果今日要等的人不是夏玉蓉姑娘,還能是誰呢?
除了夏姑娘,也沒有其他客人來拜訪啊。
總不能是在等那個昭明公主吧?
不知過了多久。
久到京墨感覺自己的脖子都快壓麻了。
“去領罰?!?/p>
書案上,男人冷沉開口,只說了一句。
京墨向來不會違逆自家大人的命令,拱手行禮:“屬下遵命。”
--
江燼霜好不容易等到夜幕降臨。
她換了一身紅衣長裙,朝著京城最大的那家南風館走去。
南風館是京城有名的青樓,但和其他青樓不同,南風館中的“美人”,都是年輕貌美的男子。
她得到情報,睿陽王當年的副將,如今就在這南風館中。
更新時間:2024-12-17 09:15: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