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如今已入初冬,寒風(fēng)肆虐,街上來往的人都已裹上棉衣,只有季安然一身單薄的絲綢,瑟瑟發(fā)抖地跪在來來往往的王爺府前,被眾人用異樣的眼光打量。
如今的她,沒有尊嚴(yán),沒有自由,哪怕頭銜還是令人艷羨的王爺夫人,實際活得比一條狗還不如。
但是沒關(guān)系,很快,她就可以離開了。
季安然慘慘一笑,就已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無神的目光看著紙上關(guān)于蘇墨染的一切,一個字都不敢落下。
只有像蘇墨染,脫離前的日子才能好過一點。
季安然跪了一天,四肢都失去了知覺,直到晚上才被放回房間里,因為柳穆白要回來了。
她不敢耽誤,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先去洗了澡,再換上新的綢緞錦裙,腰間掛上蘇墨染最喜歡的香包,頭上也別起一只銀簪,增添幾分那個人的靈動。
房門開了,季安然轉(zhuǎn)身,主動撲進柳穆白的懷里,輕輕開口。
“穆白…”
柳穆白眼睛一亮,欣喜地抱緊懷里的人,語氣中是無盡的眷念。
“染染,你回來了…”
季安然身子一顫,恐懼無意識地裹挾上來,讓她心跳加速,強忍著逃走的沖動,將腦袋靠在他的胸膛撒嬌。
“對啊,穆白,我回來了。”
聞言,男人將她抱得更緊了,似是要揉進自己的懷里。
之后,季安然扮演起蘇墨染愈發(fā)熟練,柳穆白也對她溫柔不已。
他會每日都來她的房內(nèi),給她暖手,給她喂食,給她帶一些府外的小東西,講一些無傷大雅的新鮮事。
此時,他正說到霓裳閣內(nèi)一年一度的拍賣要開始了。
季安然不禁意動,眼眸有了些微神采,她之前就是霓裳閣的畫師,這樣暗無天日的時間過得久了,她竟然都快忘了。
未入王爺府時,她便沉迷作畫,與霓裳閣合作,后來嫁給柳穆白,她定下一年只畫一張的規(guī)矩,交與他們拍賣,如今今年已快過去,她還尚未動筆。
想起曾經(jīng)對作畫的熱愛,畫筆拿在手中的那份快樂,季安然從柳穆白的懷里抬起頭,小心翼翼地開口。
“穆白,你能給我?guī)〇|西回來嗎?”
柳穆白神色未變,摸了摸她的臉,問:“染染想要什么東西?”
“我想要一些畫紙和…”
她還未說完,柳穆白那只方才還溫柔的手驟然捏住她的臉,眼中只剩厭惡。
“要我告訴你多少次,染染是醫(yī)師,不會作畫!”
“她喜歡研究藥草,喜歡救病治人,你應(yīng)該去學(xué)怎么看診!”
看著他眼中的那份恨意,季安然不禁濕了眼眶,多日的委屈涌現(xiàn)出來,她流著淚喃喃反駁。
“可我不是蘇墨染,我是季安然啊……”
“閉嘴!從你害死染染的那一天,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季安然了!”
柳穆白徹底被惹怒,他眸中暴戾,毫不留情地把季安然從軟榻甩到地上,一只手緊緊地掐住了她的脖子,絲毫不可撼動,好似要將她粉身碎骨。
季安然眼前發(fā)黑,臉上漲紅,又逐漸發(fā)白,無法呼吸的痛苦讓她一度以為自己要死了,直到徹底暈過去,她眼角的淚痕都還沒有干透。
第二天,她一醒來,就有好幾個人走進她的房間里,說要教她學(xué)醫(yī)。
季安然臉色一白,怎樣威逼利誘都不肯配合,她只想去作畫,她不想再當(dāng)蘇墨染了!
可她的反抗只會讓柳穆白更加生氣,眼中全是怒火地看著面前的人。
每一次季安然說她不是蘇墨染的時候,就會讓他再一次意識到蘇墨染已經(jīng)死了,還是死在自己的眼前。
那像個噩夢,不斷重復(fù)著蘇墨染跳下山崖的一幕,而他每一次都不能救下她,只能眼睜睜地看她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不見,一次次體會到失去心愛之人的痛苦。
他再也無法忍耐,眸色冰冷,面無表情地下了命令。
“把她扔進水里,我倒要看看她,什么時候才能記清楚自己的身份!”
外面的雪還在飄著,寒風(fēng)刺骨,這樣的天氣,哪怕在外面一會也要被凍得發(fā)抖。
而季安然站在水池里,里面全是冰塊,本就單薄的身體經(jīng)不住這樣冷冽的溫度,整個人搖搖欲墜,目光渙散,嘴唇青紫,一絲血色都沒有。
雪落下來,蓋在她的頭頂和肩膀,形成一小片積雪,即便如此,她也不肯松口。
跟了季安然十幾年的貼身丫鬟春桃見此場景,實在不忍,想不到王爺和夫人之間怎會變成這樣。
季安然看出春桃的猶豫,撲通一聲,直接跪下來。
“春桃,我求求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只要作完畫就夠了,你知道的,這么多年,我只喜歡作畫……”
“如今我已經(jīng)這樣了,只有這唯一的愿望…”
季安然聲淚俱下,身體顫動,好似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春桃沉默許久,終于嘆氣,點了點頭。
更新時間:2024-12-13 16: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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