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淮序撐起一柄青傘,頭也不回地蹚進了雨水里。
流螢望著瀝瀝雨水隔斷了那人的背影,萬般心事沉沉地落到了谷里。
沈淮序風流雅興,是汴京城里出了名的紈绔。
老將軍手握重權,領著大少爺和二少爺常年駐兵西北,他就仗著府里的權勢,整日在外面作威作福。
不是比闊斗富,就是流連秦樓楚館,到處招惹是非,將府上累積百年的赫赫威名敗了個一干二凈。
要不是夫人管束,他怕是早就睡遍了錦朝院的一眾丫鬟。
流螢擔水被他瞧上本是個意外。
她從未想過以色侍人,一心盼著熬到歲數,用這些年積攢下來的銀錢將自己贖身出去。
無意沾染這樣的風流浪蕩子,她惹不起,至少還躲得起。
雨勢凋零,瓦檐上的珠水滴滴地往下墜。
張嬤嬤領著流螢去到后院,找了身簇新的衣裳給她換上。
看她穿了一襲海棠紅細棉襦裙出來,一掃之前的頹喪,整個人的氣色都亮堂了起來,不經說教道:
“你進了四少爺的院子,以后就是四少爺的人,過去你在后院干的那些腌臜活,全都比不得在前院里伺候人。”
“凡事都給我機靈點,多看多聽多琢磨,要是闖出什么禍事來,誰都保不了你。”
“別學那些個狐媚子爬床,不等夫人來收拾你,我第一個打斷你的腿。”
流螢低低地應了一聲,“是。”
“這不是流螢么,換了身衣裳,我倒認不出人來了。”
水杏步步輕盈地走上前來,挑釁地刺了她一眼,笑著和張嬤嬤攀談道:
“嬤嬤,小丫頭們說院里新進了人,我還以為是誰來著,原來是當年和我一并被賣進府的流螢。”
張嬤嬤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聲冷地說:
“你和流螢這么有緣,以后在前院當差,你理應多照應照應她才是。”
“嬤嬤這話可就說過了。”
水杏打趣道:“我一進府就被夫人選進了錦朝院,貼身伺候四少爺的起居,不想流螢落在了后院,整日不是洗恭桶就是灑掃院子,一別幾年,這還是我頭回在院里見到她。”
她身為錦朝院的大丫鬟,只是去替四少爺取玉佩的工夫,就讓人逮著空子鉆了進來,她不發威,難不成還等著被人當成病貓子拿捏不成?
“嬤嬤,正好院里缺個掃地擔水的,流螢做慣了粗活,要不派她去吳管事手底下使喚算了。”
張嬤嬤見流螢始終低著頭,六分姿色被她掩去了三分,有意地試了試她的性子:
“流螢,你可愿意?”
“嬤嬤——”
流螢輕淺地說著,“水杏姐姐所言極是,奴婢粗鄙不堪,只會干些粗使活計,承蒙四少爺錯抬,不忍到前院丟了四少爺的臉,還請嬤嬤將我打發回去繼續洗恭桶。”
好一招以退為進。
句句不說委屈,句句都在用四少爺的威勢來壓她一頭。
張嬤嬤不經高看了她一眼,這哪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分明是個心思頗深的黃蜂刺!
更新時間:2024-12-10 13:19: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