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家破人亡,流離失所江南的冬天總是來得遲緩,庭院深深,
寒風(fēng)卻不曾透進(jìn)精雕細(xì)琢的窗欞,父親總愛坐在書房里飲茶讀書。那日也是如此,
我坐在堂前撥弄爐火,聽著幼弟陸云澤的笑聲從園子里傳來。“小姐,茶好了。
”阿蓮捧著一盞熱茶進(jìn)來,輕聲提醒。她的聲音柔和,帶著與我一樣的江南軟糯。
“放在這里吧,父親待會兒就回來。”我笑著接過,卻不曾想,
這盞茶永遠(yuǎn)沒有送到父親手中。那一夜,寒風(fēng)凄厲,冷得刺骨。
大門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雜亂的呼喊,伴隨著重重的拍門聲。我正欲起身查看,
母親慌亂的身影已然闖入,拉住我的手,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霜兒,快去后門,
帶上云澤,別回頭!”“母親,發(fā)生什么事了?”我尚未來得及反應(yīng),
就聽見門外嘈雜的喊聲:“陸清遠(yuǎn),你通敵賣國的罪證確鑿,束手就擒吧!
”父親被帶走的畫面永遠(yuǎn)刻在我的腦海中。他一身書卷氣,身形瘦削,
站在那些穿著軍服的人中間,顯得格外孤獨而脆弱。他只說了一句話:“清者自清。
”但這一句,卻再也無人相信。家中財產(chǎn)被抄,仆人四散逃亡,母親為了掩護(hù)我們姐弟逃跑,
與沈家的走狗起了爭執(zhí)。我拉著弟弟的手一路狂奔,耳邊是母親凄厲的喊聲:“霜兒,
不要回頭!活下去!”江南的水鄉(xiāng)滿目蕭索,舟船不再載歌,只有冰冷的流水伴著哭聲。
***三日后,我?guī)е艿茉诔墙寂腔病I頍o分文的我們,成了街頭最不起眼的乞丐。
幼弟嗓音嘶啞,卻仍咬著牙不哭,我抱著他蹲在墻角,靠著冰冷的石磚取暖。正當(dāng)此時,
一群軍人模樣的人出現(xiàn)在街上,粗暴地驅(qū)趕流民。他們喊著:“搜查逃兵家屬,人都要登記!
”我們這一群流浪的人被驅(qū)趕到一處空曠的荒地,像牲口般被粗暴地推搡著,
分批押解到所謂的“難民營”。***難民營的景象,是人間地獄。低矮的帳篷,
陰冷的土地,滿是蒼蠅的粥鍋,和死一般的沉寂。那些目光麻木的人坐在墻角,
女人抱著孩子,男人低聲咒罵,老人躺在一旁,一動不動。剛到難民營的那晚,
我緊緊抱著云澤,生怕有人搶走他。帳篷里混雜著人的鼾聲呻吟,我?guī)缀跻灰刮疵摺?/p>
第二日清晨,我為了幾口粥排在長長的隊伍中,突然感到有人在身后拉我的披肩。我回頭,
是一張油膩而猥瑣的臉。那人笑著,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我:“長得不錯,來陪爺樂呵樂呵。
”我大驚,急忙躲避,卻不慎摔倒。他一把扯住我的手,粗暴地將我往一旁拖去,
周圍的人無動于衷,仿佛這樣的事情每天都在。“放開她。
”清冷的聲音像是冬日的一場驟雨,帶著刺骨的寒意。我循聲看去,
一位年輕男子站在不遠(yuǎn)處,眉目俊朗,神情冷峻。他穿著灰色的大衣,像是難民中的一員,
卻有著與這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從容與清貴。猥瑣男人被他的氣場所懾,
不甘地罵了一句:“小白臉,別多管閑事。”但還是松了手,狼狽地跑開。我狽地站起,
衣裙沾滿了泥污。那男子走近,低頭打量了我一眼。他的聲音低沉而冷淡:“看好自己。
”我急忙行禮,想說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喉嚨發(fā)干,說不出話。他只是淡淡掃了我一眼,
轉(zhuǎn)身離去,消失在熙攘的營地中。***那夜,我得知他的名字。
一位老者無意間提起他:“顧懷瑾,讀書人,不知道怎么淪落到這里來了。他幫過不少人,
卻總是冷冰冰的,誰也不肯靠近。”顧懷瑾——這名字像他的氣質(zhì),清冷而難以捉摸。
幾日后,我再次遇見他。幼弟發(fā)高燒,我絕望地向醫(yī)務(wù)處求藥,卻被告知“沒資格”。
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時,他忽然出現(xiàn)在我身后,將一瓶藥遞到我手里。“這藥你先用,
別告訴別人是我給的。”“為什么幫我?”我追問。他頓了一頓,聲音平靜:“弟弟還小,
他不能死在這里。”我握著藥瓶,嚨哽咽:“謝謝你,我……”他打斷了我,
冷冷地說:“活下去,別謝我。”***是夜,冷風(fēng)凄厲。我看著云澤安然入睡,
緊握著顧懷瑾的藥瓶,心中第一次燃起一絲希望。亂世之中,每個人都被逼到了懸崖邊緣。
可正因為這樣,才更讓我覺得,這一點點的善意,彌足珍貴。或許,在這樣的地獄里,
我還能找到屬于我的微光。第二章:卑微求生,暗藏鋒芒難民營的日子像一場漫長的噩夢,
無邊無際,沒有盡頭。每日的陽光蒼白無力,照不進(jìn)這骯臟而混亂的地方。為了弟弟,
我不得不學(xué)會低聲下氣地求生。我?guī)е茲桑瑪D在粥鍋前的隊伍中。排隊的人潮推推搡搡,
手中攥著的那只破碗如同救命的稻草。我一手緊緊抱住云澤,生怕他被人群擠倒,
另一手護(hù)著碗,默念著:不要打翻,千萬不要打翻。終于輪到我時,
那鐵勺沉悶地舀起一勺稀飯,滴滴答答落在我的碗里,只有薄薄的一層米粒漂浮在水面上。
我餓得頭暈眼花,卻將碗遞到弟弟面前:“快吃吧,吃完還能跑一會兒。”云澤搖了搖頭,
小聲道:“姐姐,你吃。”他的聲音像一只虛弱的小獸,輕得讓我心酸。“聽話。
”我揉了揉他的頭,強(qiáng)忍著眼中的酸澀。***難民營里的每一天都無比艱難,
像是一場與死亡的對峙。我不僅要護(hù)住云澤,
更要保護(hù)我們僅有的行李——那是逃難時隨身帶的一個小包袱,
里面裝著一張家族的舊照片和一塊母親留下的玉佩。這些東西是我對過去的唯一依戀,
更是我無法舍棄的希望。然而,這樣卑微的堅持,竟也會成為別人眼中的目標(biāo)。
***那日午后,天空陰沉,像是要下雨。我剛從營地打了些水回來,
卻見自己的包袱被翻得亂七八糟,旁邊站著幾名守衛(wèi),臉色陰冷。“偷東西的就是她!
”一個尖利的聲音響起。我抬頭一看,是營地里一個潑辣的女人——張寡婦。她指著我,
臉上掛著幸災(zāi)樂禍的笑:“我就說嘛,像她這種來路不明的人,早晚要惹事。”“我沒有!
”我急忙解釋,但守衛(wèi)卻從我的包袱里翻出了一塊金表。我愣住了,那塊金表我從未見過!
“還敢嘴硬,這不是你的?”守衛(wèi)冷笑著盯著我,手中的棍棒躍躍欲試。
周圍的人逐漸圍了過來,有人低聲議論,有人冷眼旁觀,卻沒有一人站出來為我說話。
我感到無助,似乎這一刻,我就要被徹底打倒。忽然,我腦中閃過一絲清明。
“你們憑什么說這是我的?”我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張寡婦,
既然你指認(rèn)我偷竊,總該有個理由吧?我每天擠在粥鍋前,哪來的本事偷你的東西?
”張寡婦愣了一下,隨后冷笑道:“東西從你包里搜出來,還想狡辯?”“是啊,
可這包袱昨夜就放在角落,我從未打開過,誰能證明金表不是被人故意放進(jìn)去的?
”我環(huán)顧四周,目光從每個人的臉上掃過,最后停在一名年長的婦人身上,“陳嬸,
你昨晚與我同一間帳篷,可否作證,我是否動過這包袱?”陳嬸猶豫了一下,
低聲道:“沒見她動過。”圍觀的人中發(fā)出一陣竊竊私語。
我繼續(xù)道:“既然金表是從我這里搜出的,張寡婦說它是她的,那就請她拿出證據(jù),
證明這表是她的,而不是……”我頓了頓,目光冷冷地掃過張寡婦的臉,
“她想借機(jī)誣陷我的手段。”張寡婦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
就在此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這塊表的確不是她的。”我回頭看見顧懷瑾,
他雙手抱胸,神色淡漠,目光卻如同鋒利的刀刃,直直地看向張寡婦。
“你一直住在東側(cè)營地,這塊表卻是南側(cè)營地的人幾日前丟的,你要如何解釋?
”他語氣冷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懾力。張寡婦啞口無言,急忙捂住嘴,趁亂逃走。
守衛(wèi)見狀,只好悻悻地將金表收起,低聲警告我?guī)拙浜笊⒘恕^的人群也漸漸散去,
我站在原地,雙手發(fā)抖,心里卻升騰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慶幸。“謝……”我轉(zhuǎn)身看向顧懷瑾,
想要道謝,卻被他抬手打斷。“我不過是恰好知道真相罷了。”他低頭看著我,
目光深邃而冷峻,“你自己應(yīng)對得很好,不必感激我。”他的語氣依舊冷淡,
但卻讓我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他頓了頓,又道:“記住,別怕。你比他們強(qiáng)得多。
”***那一夜,我看著沉睡的云澤,回想著顧懷瑾的話,
心中隱隱燃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希望。在這亂世中,我已經(jīng)一無所有,
唯有靠自己的智慧和堅韌才能活下去。顧懷瑾的話,讓我明白了:無論外界如何艱難,
我不能倒下。從這一刻起,我暗下決心,無論前路多么坎坷,我都要帶著云澤活下去。
終有一天,我會離開這骯臟的地方!第三章:生死之交,信念初定天邊風(fēng)云翻滾,暴雨如注。
帳篷外傳來雷鳴般的腳步聲,伴隨著一陣陣刺耳的尖嘯和爆炸聲,整個難民營陷入混亂。
我猛地從夢中驚醒,耳邊是一片撕心裂肺的哭喊。“云澤!”我大喊著弟弟的名字,
掀開簡陋的帳篷門,卻只看到一片火光沖天,黑煙籠罩著四周。
四處奔跑的身影將我撞得踉蹌,我抓住一個路過的婦人,聲音發(fā)抖:“有沒有看見我的弟弟?
一個七歲大的男孩!”婦人搖頭,眼中充滿了驚恐,根本顧不上回答。突然,
一聲巨大的爆炸響起,我被沖擊力掀翻在地,耳朵嗡嗡作響,眼前一陣發(fā)黑。幾秒后,
我艱難地爬起,身體發(fā)軟,雙手顫抖。“云澤……云澤……”我的喉嚨干澀,聲音近乎沙啞,
心中涌起難以遏制的絕望。***當(dāng)我?guī)缀蹩煲罎r,
一只溫暖而有力的手從背后拉住了我。我轉(zhuǎn)頭看去,是顧懷瑾。他衣衫凌亂,臉上沾著血污,
但雙眸卻冷靜而清明。他并未多說,只是將我從地上拽起,
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跟著我,不要停下。”“可是……”我想解釋,
我要找弟弟,但話未出口便被他打斷。“想活下去,就聽我的。”他目光冷冽,
指向遠(yuǎn)處的樹林,“這里已經(jīng)成了地獄,想救人,先要自己活著。”我咬緊牙關(guān),
終是點了點頭。***他帶著我穿過一片片燃燒的廢墟,手中緊緊攥著一根鐵棍,
每當(dāng)有倒塌的帳篷或砸下的木梁攔住去路,他便毫不猶豫地?fù)]棍清開。“低頭!
”他忽然低喝,將我猛地拉到一旁。下一秒,一顆子彈擦著我的耳邊飛過,釘進(jìn)旁邊的石墻。
我駭?shù)媒┳。押敛贿t疑地拉著我繼續(xù)前行。“敵人來了,別發(fā)出聲音。
”我們躲進(jìn)了一片雜草叢中。他蹲下身,將食指放在唇邊,示意我安靜。隨后,
他小心地掀開草叢,觀察不遠(yuǎn)處的一隊日軍士兵。“他們在清場。”他低聲道,
聲音里沒有一絲顫抖,“我們得繞過去。”“為什么你對這些事情這么熟悉?
”我終于忍不住問出聲。他瞥了我一眼,臉上帶著一種復(fù)雜的神色,仿佛有話想說,
卻又刻意壓下。“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他丟下一句話,便繼續(xù)前行。我看著他的背影,
心中不禁升起幾分疑惑。***雨夜的逃亡如同一場永無止境的噩夢。我早已分不清方向,
只能機(jī)械地跟在顧懷瑾身后。突然,他停下腳步,神情凝重地望著前方:“有人埋伏。
”“什么?”我愣住。他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隨后指了指前方的一片低洼地:“那片地勢不對,周圍的草叢有被踩踏過的痕跡。
”我屏住呼吸,悄悄看向他所指的方向。果然,那片草叢似乎隱隱有幾道人影藏匿其中。
“我們繞過去嗎?”我壓低聲音問。他卻露出一抹冷笑:“不需要。”隨后,
他從懷中掏出一枚小型信號彈,對我道:“等下聽我的指令,朝左邊跑。”話音剛落,
他便拉動信號彈,將其投向低洼地的另一端。只聽“砰”的一聲炸響,
刺眼的光芒瞬間照亮夜空,藏匿的敵人被迫現(xiàn)身。他們慌亂地轉(zhuǎn)身向光亮處開火,
卻不知那只是一個障眼法。“跑!”他一聲令下,拉著我朝相反方向沖去。我心臟狂跳,
卻只能緊緊跟上他的步伐。***逃出敵人追擊范圍后,我們終于在一處山洞中停了下來。
我的雙腿已然酸軟無力,一坐下便癱倒在地。他從懷中取出一小塊干糧,遞到我面前。
我猶豫片刻,終是接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你……”我望著他,
剛想問他為什么會帶著這種東西,便看到他神色復(fù)雜地看向洞外。“其實你早該猜到了吧。
”他低聲道,聲音平靜得仿佛在述說一件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我不是普通的難民。
”“那你是?”他沉默片刻,隨后緩緩開口:“我是地下抗日組織的一員。”聽到這句話,
我的心中一陣震動。他的身影在我眼中似乎一下子變得高大而陌生。“你為什么告訴我這些?
”我問,聲音有些顫抖。他轉(zhuǎn)過頭,目光灼灼地看向我:“因為接下來的路,
比你想象中更難走。我必須知道,你有沒有活下去的信念。”我咬緊牙,
抬起頭看向他:“為了弟弟,我可以付出一切。”他點點頭,神情中多了一分贊許:“很好。
記住這句話,無論前路如何,你都不能放棄。因為我們活著,不只是為了自己。
”***那個風(fēng)雨交加的夜晚,我和顧懷瑾在生死之間結(jié)下了不可割舍的羈絆。
更新時間:2024-12-04 0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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