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當日,我的夫君就拋下我出征了。一年后,他帶了一個姑娘回來,要我好好招待。
看著滿院子他送來的金玉器皿,財寶銀錢,關外特產,我大手一揮:“不管是要娶平妻,
還是要納妾,甚至是要我侍候月子,我全都答應了。不過,要我讓出正妻的位置,
那是另外的價錢。”1.“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禮成,
送……”“圣旨到。”司禮的一句“送入洞房”生生被打斷了。“這個時候來圣旨,
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在場的賓客一陣唏噓。紅蓋頭遮擋了我的視線,
看不清外頭到底發生了什么,只隱約聽到身旁一聲輕微的嘆息。
低頭就瞧見牽紅的另一頭掉在了地上,沾染了灰塵。
我還沒來得及想明白新郎為什么要松開牽紅,這多不吉利啊。我就被喜娘拉著一同跪了下去。
太監又尖又細的聲音念起圣旨來,委實折磨人的耳朵。“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今西戎罔顧我朝恩義舉兵來犯,邊關百姓民不聊生,特令楚王花之燼速速領兵出征,
平息戰亂,不得有誤,欽此。”“兒臣領旨。岑柒,召集人馬,即刻出發。
”這是我那剛拜堂的夫君的聲音,清冷如初冬晨間的清風,涼嗖嗖的,直沁人心肺。
即使是冷涼如冰的話語,他也半個字都沒有交代,就拋下我這個剛與他拜完堂的妻子,
拋下滿府的賓客,翻身上馬,帶兵出征,頭也不回。“這才剛拜完堂楚王殿下就走了,
連洞房都趕不及,楚王妃心中多少怨懟啊。”“這不也是沒辦法嘛,西戎猖獗,
顧將軍還在養傷,楚王驍勇善戰,此仗唯楚王能勝。”“若另外兩位爺能爭點氣,
也不至于楚王殿下如此辛苦。”“這是能說的?你也不怕掉腦袋。
”賓客們悉悉索索的議論聲傳入耳中。我恍若未聞,掀起大紅蓋頭的一角,
入眼盡是張燈結彩,繁麗又喜慶。眾多賓客身后,是花之燼遠去的背影。紅花白馬華衣郎,
正值韶華好時光。眾人都替我感到委屈之時,我卻偷摸揚起了微笑。“真是天助我也,
這下沒有人阻礙我找令牌了。”2.我嫁給花之燼,本就目的不純。大元皇朝,皇帝年邁,
奪嫡之爭漸漸浮出水面,京城之中風云暗涌。我爹顧川身為大將軍,手握重兵,
是眾皇子都想拉攏的對象,奈何我爹只忠于朝廷,并不站任何一派,
這也讓他成為眾皇子得不到就要毀掉的存在。為了確保顧氏九族能在奪嫡之爭中保全自身,
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前朝長公主司月留下的令牌,號召其留下的江湖力量,
護全己身乃至九族。只是,找遍所有能找的地方,皆未見司月令牌,
顧川把目光放向了前朝長公主府。前朝長公主府如今已成為楚王府,守衛森嚴,
尋常人進去不得。當顧川拿著太子和雍王送來的招攬名帖,愁得五官都變形的時候,
身為他的女兒,我自然是要與他分憂啊。“爹爹,太子與雍王殿下又想拉攏您?”“是啊,
再找不到司月令牌,爹爹就不得不做出選擇了,選對了眼下自然是能錦上添花,
可過后也會因為功高震主落不得好下場。可若是選錯了,后果也將是萬劫不復啊。
”爹爹的擔憂不無道理。太子昏庸自私,陰險狡詐,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雍王囂張跋扈,殘害百姓,壞到了骨子里。兩人都不是明主。
若是讓這兩人其中之一得了皇位,大元皇朝滅亡之日可以預見。可形勢如此,
顧川區區鎮國將軍,能護衛邊疆安虞,卻無力插手朝堂,
又不能眼睜睜看著顧氏九族隨著朝廷的動蕩,步入滅亡。唯有寄希望于司月令牌,
盡一己之力,能護多少便護多少吧。“是不是還遺漏了什么地方沒找?
”“爹爹找了這許多年,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除了楚王府,可是楚王府進不去啊。
”“令牌長什么樣子?”當我爹遞給我那張畫著令牌的圖紙時,我驚得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
這不就是讓我穿越過來的那枚令牌嗎?找到了令牌,是不是我就能穿越回去了?
這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啊!我一拍胸脯:“爹爹,交給女兒來辦吧,女兒去楚王府找。
”我爹詫異得胡子都翹了起來:“交給你?你要如何進入楚王府?
那里可是連蒼蠅都飛不進去啊。”我笑得意味深長:“我嫁進去。”3.三日回門的時候,
娘親看著就我一個人回來,又心疼又生氣,抱著我哭得梨花帶雨。“我可憐的女兒啊,
早知道咱就不嫁了,管他什么賜不賜婚,咱家世代簪纓你爹爹當朝鎮國將軍,
還拒不起一樁婚事了?”無論我怎么哄,娘親就是不聽。看著被娘親的淚水浸濕的衣袖,
我向爹爹投去了求救的目光。爹爹別的優點可能不明顯,
但是疼老婆那是連巷口流浪的狗子都知道的。爹爹牽著娘親的手,挑盡娘親愛聽的話,
溫聲細語地哄了許久,可總算是把娘親給哄好了。娘親拉著我的衣袖把鼻涕眼淚抹干凈,
高高興興地帶著下人去給我準備吃的。我看了眼不成樣子的衣袖,馬不停蹄去換了一身衣裳,
周身舒爽了才獨自去爹爹的書房。爹爹放下茶盞,指著一旁的座位。“坐下說,才成親,
楚王就遠赴邊關,留下你一人面對那些難堪,難為你了。”哄娘親哄得我口干舌燥,
趕緊飲了一大杯茶才開口:“本就不是真心要嫁給他的,沒覺得有什么難堪,如此正好,
省得大眼瞪小眼兩臉尷尬。”“爹爹知道你心中所屬并非楚王,如若你過得不好,
你跟爹爹說,爹爹拼了一生榮功也得請旨讓你們和離了,大不了我辭官,咱們舉族退隱田園。
”至于爹爹是如何知曉我心中所屬并非楚王,我不敢細問,畢竟我終究不是爹爹的正牌女兒。
爹爹想得太過天真,天家寡恩無情又多疑,寧可殺錯不可放過。如今暫且能護住顧氏九族的,
正是爹爹那一生的榮功。若爹爹辭去官職滅族之日只會來得更快。“先不說這個了,爹爹,
這三日,我把楚王府翻了個遍也沒見到什么司月令牌啊。
”爹爹急得直拍桌:“你這個丫頭怎的如此膽大妄為?雖然楚王不在,
可楚王府明面暗里不知有多少守衛,萬一你……”現代那么多高科技都抓不到我,
區區幾個守衛能成什么事兒。他們頂多就是武功比別人高一點,人數多一點罷了。
可我又不跟他們打。我笑著擺擺手,不甚在意:“不妨事,不妨事,我蒙了面的,
他們的武功也沒我的高,我的影子他們都看不到,更妄談想抓我了。”話一說完,
我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嘴這么快做什么?萬一原來的顧大小姐不懂武功,
那可如何是好?”“你的武功是爹爹親自教的,你有幾斤幾兩難道爹爹不知道?不過,
你懂武功這事,沒幾個人知道,你莫要自己先露了餡,萬一東窗事發,
別人也懷疑不到你頭上來。”我狠狠松了一口氣。“是,女兒知道,爹爹,
我想到了一個問題,咱們在找令牌,那楚王會不會也在找?”“這令牌人人趨之若鶩,
楚王自然……你是說令牌可能在楚王身上?”“這也只是女兒的猜測。”“可是,
楚王已經出征。”“那我便等他回來。”“等他回來又如何,到手的東西,他又怎肯讓出來,
楚王并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兒。”“我自有辦法,爹爹放心。”4.正值陽春三月,萬物復蘇。
貓了一整個冬季,我的腰上添了不少膘,是該鍛煉鍛煉身體了。我懂武功這事兒,
不能讓旁人知曉。貼身丫頭小雙就坐在院門的石階上幫我望風。
小雙數了幾遍從天際飛過的鳥兒之后,突然問我:“王妃,您嫁到王府已經整整一年,
至今都未見過楚王殿下一面,您有沒有哪一時刻曾覺得委屈過?”我挑眉,
笑小雙壓根不懂這種守寡式婚姻的快樂。不用侍候公婆,不用陪男人睡覺,
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無人管我,無規矩約束,多舒服自在啊。這個時代,女人在家從父,
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男人就是女子頭頂上的天,我的那些言論自然是不能對小雙說的。
于是我便換了一個理由:“有吃有喝,不曾委屈。
”小雙明顯不信我:“王府里那些下人狗眼看人低,見您不得王爺的寵愛,
從來不把您當王妃看待,不僅克扣吃食,還不給發放月例,
您柔弱不能自理自然反抗不了他們,心中定是委屈極了才是,王妃您就莫要逞強了。
”我看了一眼高舉過頭頂用來鍛煉的,腦袋那般大的石頭,滿腦袋問號。這叫柔弱不能自理?
王府給的那點例銀夠干什么?能買幾個醬肘子?還沒我自己賺的多呢。
我有那時間去與他們掰扯,還不如好好睡上一覺來的愜意舒爽。有人在院門外喊著什么,
聽聲音像是王府的門房小廝。小雙還算醒目,趕緊出去攔著。片刻,小雙又噔噔噔跑了回來,
聲音里帶著難以抑制的激動:“王妃,王妃……王爺回府啦。”“嘭”手里的石頭落地,
震起一圈煙塵。我拍拍手,笑得詭異。可總算是回來了!5.當我蓮步輕移到王府門口時,
就瞧見一名男子站在臺階之下,抬頭四十五度角看著王府的牌匾,神色郁郁,若有所思。
看著那張美如妖孽的神顏,我眸子閃閃發亮。竟然是他!猶記當初,我接到組織任務,
要去京市最大那名貪官的庫房偷一枚古董令牌。幽暗的庫房里,只有監控發出的微弱亮光,
機器運轉的聲音若有似無如鬼泣,暗處危機四伏,
整個庫房猶如張著血盆大口等待著獵物的猛獸。我一身黑衣,黑巾蒙面,身輕如燕,
巧妙地躲過諸多機關和監控,終于取得了任務指定要的古董令牌。我還沒來得及高興呢,
就天降七星連珠的異象。手里的令牌散發出刺眼的白光,亮得我睜不開眼睛。
等我再次睜眼時,就發現自己出現在了半空中,正急速往下墜落。“啊!!!哎喲,
痛死姑奶奶了。”那么高掉下來都沒摔死,我決定回去一定要烤豬還神。揉著屁股爬起來,
我才發現下面還壓著一個人,驚得我一蹦三尺高。此時,我還不知,
給我墊底的那個人竟是追殺他的殺手。荒郊野外,月華微茫,看什么都模模糊糊,似是而非。
抬頭就瞧見他的護衛一手握刀,一手扶著昏迷的他,站在齊腰高的草海里,
一臉震驚地看著我。他身上也不知有多少處傷口,血跡將一身銀白色的衣裳染得斑駁可怖。
我指著被我砸暈的人,歉意深深地問護衛:“這是你的朋友?”護衛搖頭,
朝我身后挑了挑下巴:“是他們的。”我才發現身后還有一幫黑衣人,個個對我怒目而視。
道歉的話我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聽領頭那人沉聲下令:“格殺勿論。”我連連后退,
慌忙解釋。“各位大哥,我只是路過的啊,雖然不小心砸到了你們的人,
但真的不至于殺人呀,我賠償醫藥費行不行?喂喂,講不講道理啊,來真的是吧。
”我就這么被黑衣人當成了和他們是一派的。一半的黑衣人朝我沖來,另一半沖向了他們。
刀劍在月光下寒芒流轉,刀刀對準了要害。我才知曉,格殺勿論并不是嚇唬嚇唬人而已。
我無比感謝當初逼我學功夫的師父,他教我的本事,在此時此刻讓我保住了我的性命。
而他和他的護衛就沒我那么游刃有余了,身上又添了不少的傷。師父常說,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而我又很聽師父的話。
余光瞥見黑衣人的刀就要刺進他胸膛的那一刻,我伸手扯了他一把。孰料,
我低估了一個昏迷不醒的人有多沉,也高估了自己的力氣。他倒在了地上,
我被拉得直接摔趴在他身上。他是得救了,可我的肩膀上卻替他挨了一刀。
那道傷疤至今都還很明顯,陰雨天還會又癢又痛。
我遮住他迷迷瞪瞪想要努力看清楚我是誰的目光,將他推還給了護衛。
護衛扶著他避到了一旁,沉聲問我:“你沒事吧?”肩膀上的傷口一直在流血,
我疼得咬牙:“你被砍一刀,看看有沒有事?他們到底是什么人,下手這么狠?
”護衛橫刀向前:“姑娘小心,他們都是殺手。”我全身上下包得就只露出一雙眼睛,
這樣還能看出來我是一位姑娘?我低頭瞥了一眼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了悟了。
瞎子才看不出來!我環視了一圈:“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這里乃京城十里之外的城郊。
”“京城?哦!首都是吧。”法治社會,首都重地竟然還有殺手?
這膽子簡直比海膽還要多毛。我朝護衛喊:“這樣下去不行,他們人多,耗都能耗死咱們,
咱們分開走,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你帶著他不方便,首都我路熟,我來斷后,
你自己看著辦,逃掉了記得幫我找一下警察叔叔啊。”護衛邊走邊問我:“哪個叔叔?
令叔貴姓,家住何方啊?”黑衣人已經攻來,我無暇回答,看著他們走遠了,
我才閃身躲進了夜色中,拼了老命逃跑。我越逃越覺得護衛那小子欺騙了我。
這哪里是什么首都啊,又是山又是樹,連盞燈都沒有,簡直比大涼山還要荒涼。
首都五六七八環之外,都沒有這么荒的地方。我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
沒有一條路是熟的。更讓我欲哭無淚的是,那些卑鄙小人竟然在刀上抹了毒。
我沒逃多久就毒氣攻心暈在了懸崖邊上。再次醒來時,我已經在顧將軍府,成了顧家大小姐。
我也曾擔心過,他們最后有沒有逃掉?眼下終于有了答案。他活得好好的。6.“燼哥哥,
這便是你的府邸?”如黃鶯一般的女聲,拉回了我的思緒。我抬頭看去。
一個弱柳扶風的女子由丫環攙扶著從馬車上下來,婀娜多姿地挪到他的身旁,
順著他的目光一同看向王府的牌匾。他輕輕應了一聲:“嗯。”燼哥哥?花之燼!
緣分這東西啊,還真是一言難盡!原來,他就是我那便宜夫君,楚王花之燼。眉眼如畫,
唇紅齒白,渾身氣度矜貴不凡。果真如外間所傳聞的那般,確實是個驚艷卓絕的美男子。
可惜啊,美男多負心。我剛想過去,卻見那女子又有了動作。我向來愛看戲,便停下了腳步,
躲在拐角處偷摸看著。只見,那女子扶額往他懷里倒:“燼哥哥,依依頭好暈。
”也不知是湊巧還是有意,花之燼正好往前走了兩步。那女子倒進了丫環的懷中。丫環蹙眉,
一臉擔心:“王爺,自從我家姑娘為了救您而落水之后,便傷了身子,時常總是會頭暈乏力,
舟車勞頓這么久,想來身子早已撐不住了。”花之燼回頭看了一眼,
聲音不冷不熱:“先進去吧,本王派人去請大夫來給你家姑娘看看。劉管家,去請大夫。
”劉管家俯首行禮:“是。”“王妃,您慢點走,我追不上您啊。”小雙的大嗓門,
隔壁街都能聽到。這下戲也看不成了。我裝出剛剛才來的模樣,朝他們走去,
然后左腳拌右腳撞進了花之燼的懷中,暗中上下其手。不料尚未摸到令牌就被他察覺,
緊緊抓住了我的雙手。本姑奶奶從現代偷到古代,未曾失手,不曾想竟在他身上馬失前蹄。
當真可惡!我心中暗自驚駭,面上卻委屈可憐,正準備先哭為上。孰料,一抬頭,
就對上了他閃爍的眸光。那眼神里,蘊含了我看不懂的情緒,像是扇形統計圖一般,
三分疑惑,三分不解,兩分茫然,竟然還有兩分驚喜……簡直復雜至極。“是你,
你便是顧如璋?”他的聲音不似成親那日的清冷,恍惚帶了一絲絲激動。問話就問話,
激動個什么勁兒?他手上的力道之大,像是要拗斷我的手。我疼得要命,就要掙脫反擊,
斷道友的手總好過斷貧道的手。不過,我幾乎是下一瞬就回過神來了。
本姑奶奶如今可是柔弱不能自理的顧大小姐,連只小雞仔都抓不住,不能做打斷人雙手的事。
“燼哥哥,你不是不能被人觸碰嗎?你們這是……”那只黃鶯,哦不,那個女人又出聲了。
不能被人碰觸?這是什么霸總設定?我與花之燼同時轉頭看向那只黃鶯,
又同時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我被花之燼抓著的手,再同時看向對方。
我清清楚楚地看見他的眼神迅速變換,變得更加復雜難懂了。那只黃鶯沖上來,
用力將我推開,殷殷地看著花之燼:“燼哥哥,你有沒有怎么樣?”我又不是毒蛇猛獸,
不過就是碰了一下,能怎么樣,還能死不成?良好的教養讓我生生忍住了翻白眼的舉動,
笑臉盈盈地問道:“這位是?”花之燼收起復雜的神情,為我們兩人介紹。“這位是沈依依,
是本王的救命恩人,她救本王時,傷了身子,本王帶她回府醫治,你好好招待。依依,
這位是……本王的王妃。”什么救命恩人,不就是小妾兒嘛。成親當日就拋下妻子離開,
一別就是一年,如今卻帶了小妾兒回來,這不是打我這個正牌王妃的臉嗎?呸,渣男,
早知道就不救了,害我白挨了一刀。那只黃鶯朝我行了個不恭不敬的禮。“依依見過王妃。
”我笑靨如花,不與小妾兒一般見識。“原來是王爺的救命恩人呀,自是該好好相待,
來人啊,快扶沈姑娘進去,備上好吃好喝的好好侍候著。
”那只黃鶯卻怯怯地往花之燼背后躲,一雙眼睛立即就盈了淚,水汪汪的,
一副生怕別人吃了她的模樣。“燼哥哥,人生地不熟的,依依害怕。”嘿,
這小妾兒還是一朵心機蓮呢。方才推我那么孔武有力,眼下竟然裝得如此柔弱不堪,
風吹就倒。這么拙劣的演技,也就那負心的花美男會信。論演技,
奧斯卡還欠姑奶奶我一座小金人呢。“小妾...呸,沈姑娘莫怕啊,這里是楚王府,
是你燼哥哥的家,不是虎穴狼窩,你就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就成,來,我親自扶你進去吧。
”我帶著狼外婆一樣的笑容走過去。“王妃,還是奴婢來吧。”小雙本來站得挺遠的,
一下子就到了我身后,一手托著我的后背,一手將那只黃鶯扯開,雙手同時用力,
然后我就又撲到了花之燼的懷里,雙手又被他緊緊抓著。哎呀呀!真是夠夠的了。
小雙的用意,我明白,可我不理解。這樣一個負心之人,有什么好值得去糾纏的?
讓給那朵心機蓮又如何,讓他們鎖死別再禍害別人不挺好的嗎?閑來無事,
去聚賢酒樓吃幾個豬肘子豈不是更過癮?小雙捏著帕子抹淚,
一副要將多日以來的委屈全都宣發出來的模樣。“請王爺莫要責怪王妃站不穩腳,
王妃日日夜夜掛念著王爺,擔心王爺的安危,茶飯不思,夜不能寐,都瘦了好大一圈,
大夫說王妃的身子差得不成樣子了,頭暈是時常的事,萬萬不能勞累,要好好休養。
如今王爺回來,可真是太好了。”得,這小金人還是給小雙吧。只是,什么日夜掛念啊,
什么茶飯不思啊,實在大可不必。花之燼意味深長地看著我:“你很掛念本王?
”他問得出乎我意料。這如何回答?我低下頭想了想,在我與小妾兒之間,他會選擇誰?
再抬頭時,我已經紅了鼻頭濕了眼尾,一副楚楚可憐的深閨小媳婦模樣。
“王爺莫聽小雙胡說,妾身只是身體抱恙而已。”花之燼轉頭吩咐劉管家:“既是如此,
讓大夫先去王妃屋里吧。”我就這么截胡了黃鶯的大夫。那只黃鶯滿目震驚:“燼哥哥?
”7.我篤定令牌就在花美男身上。只是,我琢磨了好幾日,依然沒有找到能下手的機會,
委實郁悶。那花美男也不知在忙什么,日日都不在府里。偶爾回來,
也是還沒到府門就被那只黃鶯派人給叫去了。不管是王府里還是外面,人人都在說,
沈依依很快就會成為楚王妃,而我這個不受寵的女人,也很快就要被休棄然后趕出王府了。
小雙看我一臉苦大仇深,還以為我在傷心呢。“王妃,您不要擔心,
就算王爺要把那個沈依依納入府中,您始終都是王妃,只要有大將軍在,
她就搶不了您的位置,到時,您想要怎么磋磨她都可以,倒是您,
大夫說您上次中的毒傷了身子,要好好將養,不然不容易有孕。”鬼才擔心那個呢,
那個花美男愛娶誰娶誰。姑奶奶我擔心的是令牌啊,花美男到底把令牌藏在了哪里?
我就不信了,還有我偷不到的東西。華燈初上,自告奮勇要幫我盯梢的小雙回來稟報,
花美男今日竟然沒有去沈依依房里,而是回了他自己的房間,一回房就吩咐人備水沐浴。
沐浴好啊,我笑得賊兮兮的。我換了一身黑衣,黑巾蒙面,偷摸潛去了花之燼的房中。
可我在他脫下來的衣服里翻來找去了好幾遍,連令牌的影子都沒看到。
我抬頭看了一眼水汽氤氳的浴房。這花美男總不會帶著令牌沐浴吧?“外面是何人?
”沒想到他的武功這么厲害,居然僅憑呼吸聲就知道外面有人。我壓低了聲音。
“小的是來送衣裳的。”“進來。”“……”本姑奶奶可沒有看人家洗澡的嗜好。
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扭扭捏捏,擰擰巴巴,我還是轉身進了浴房。
一進去就看到他背對著門口,仰躺在浴桶邊,閉著眼,泡得正愜意。“過來,給本王擦背。
”“……小的不會擦背。”“無妨,不會可以學,本王教你。
”花之燼突然抓住了我的手用力一扯。你來我往,轉眼間我與他就過了十幾招,
浴桶里的水隨著他的動作濺出來濕了地面,我腳下一滑被他拖進了浴桶里,砸得水花四濺。
水花落下,四目相對。我覺得我應該是出現了幻覺。他竟然看著我在笑,
眼里溫柔得能滴出水來。等我反應過來自己是什么處境時,臉已經紅成了大蘋果,
慌忙捂住眼睛:“啊!你你你……”花之燼的聲音里恍惚帶了笑意:“你什么?
”“你為何不穿衣服?”“你見過有人穿著衣服沐浴的?”我被噎得無法反駁,
卻又覺得丟了臉面,惱羞成怒,一掌推開花之燼,另一只手掀起水花迷了他的眼,
趁機翻出浴桶,破窗而出,逃得比賊還快。身后是他爽朗的笑聲,飄散在清涼的夜風里。
我罵罵咧咧地回到房中。小雙看我一身濕漉漉的,趕緊抱來衣服幫我換。
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我問:“你想說什么?”小雙笑嘻嘻地問我:“王妃,
您這是與王爺野鴨戲水了?”“……”給了小雙一個爆栗,
我沒好氣道:“野鴨戲你個頭的水啊,姑奶奶我這是被人調戲了。
”伸手讓小雙幫我把衣裳套上,做賊多年,我謹慎慣了,總覺房間外有什么動靜。“小雙,
外面是不是有人啊?”“應該不會吧。”小雙把我推到床上,用被子蓋好,
才轉身出去查看了一圈。“王妃您聽錯了,外面沒人。”“沒人嗎?難道我的第六感失靈了?
”折騰了一晚上,什么收獲都沒有,還濕了一身。我心里有氣,看什么都不順眼,
連門口路過的狗子,天上飛過的鳥兒都要被我指桑罵槐罵上兩句。忍了兩日,
我還是想找人發泄一下。正好飯點,炊煙縈繞的廚房里,備菜桌上擺著滿滿一桌飯菜,
雞鴨魚肉俱全,極其豐盛,竟然還有一壇子果酒。劉管家向來克扣我的月例與吃食,
所以這些都是送到沈依依房里的。哼,見風使舵的狗東西。我偏不想讓劉管家得逞,
這廝作威作福太久了,欠收拾。進了廚房,我坐下就吃,右手醬豬蹄,左手滿杯果酒,
又吃又喝,滿嘴流油,好不愜意。廚娘伙夫想來攔我,都被小雙給打了出去。
他們又氣又惱卻無可奈何,只能匆匆去找劉管家。劉管家帶著七八個小廝過來的時候,
我正撕下一只雞腿遞給小雙。小雙把雞腿咬在嘴里,空出雙手去和一群小廝、廚娘打架。
她又高又壯,力大無窮,以一敵多,游刃有余,甚至還有空暇把雞腿翻一個面。
劉管家氣得跳腳,大手一揮。“再來幾個人,把她按住了。”門外又沖進來幾人,
一齊跳了上去,人一多,小雙就招架不住了,很快被壓趴在地上。就算如此,
小雙嘴里的雞腿仍然咬得穩穩的,連灰塵都沒沾染半點。劉管家上前蹲下,
把小雙嘴里的雞腿扯了出來。小雙氣得大叫,卻又被壓得不能動彈,只能用力捶地,
惱怒地朝劉管家吼叫:“狗東西,
還我雞腿……”劉管家把雞腿塞進壓著小雙的一個小廝嘴里。“給狗吃,也不給你吃,
來人啊,打斷她一只手,送到官府,當賊論處。”把手里的雞腿骨頭彈到劉管家的鼻梁上,
我冷冷一哼。“你要打斷誰的手?”劉管家捂著臉痛苦地哀嚎,鼻血從指縫溢了出來。
酒勁一上頭,我便忘了要隱藏武功的事,走過去,在壓著小雙的人身上擦了擦手,
然后一手一個把他們提溜起來,扔到了一旁,疊羅漢一樣堆了起來,
整個廚房里回蕩著下人的哀嚎。吃好喝好,又鬧了一場,這下我終于爽了,招呼小雙回去。
果酒香甜,我喝得剎不住,后勁厲害,此時已酒勁上頭暈暈乎乎的,站都站不穩,
一個踉蹌往前栽去,幸好被人及時扶住,我才沒摔了個狗吃屎。小雙驚呼。“王……”“噓!
”也不知是誰打斷了小雙的話。我往扶住我的人背上一靠。“小雙,
背我……”沒想到小雙的背這么舒服。話還沒說完,我便睡了過去。鬧哄哄的廚房,
一時之間竟然安靜了下來。迷迷糊糊中,總覺得今日小雙身上的香味與以往有所不同,
是一種冷冽的沉香,倒像是那花美男慣用的。8.花美男不在府里。但我知道,
大鬧廚房這件事,最終都會有人稟報到他那里。畢竟那些人可不會想讓我過得舒坦。
我等著他來找我算賬。攤牌了,姑奶奶我不演了。只是,我擺足架勢等了三日,他都沒有來。
不過,第四日,他身邊的護衛倒是來了。看著滿滿一桌豐盛的早餐,我一頭霧水地看向岑柒。
“這是在做什么?”岑柒上前給我行禮。“劉管家以下犯上沖撞了王妃,王爺已將他處置,
那些下人也統統發賣了,這是新來的管家,王妃有什么盡可吩咐他去辦。
”新管家趕緊給我行禮,態度比劉管家不知好了多少。花美男這一招耍的是什么把戲?
我怎么看不懂了。“王妃請移步這邊。”我跟著岑柒出了房門。
看著堆了滿滿一院子的金玉器皿,關外特產,我眉頭皺得老深。岑柒上前給我解釋。
“這是王爺從邊關給王妃帶回來的禮物,王妃請看看,可還喜歡?若王妃還缺什么,
請告訴屬下,屬下去幫你取來。”我還缺令牌,你能幫我取來嗎?話說得這么大。
花美男到底想做什么?難道是給我獨守空房一年的補償?那就大可不必,
這空房我守得很歡喜。撓頭苦思良久,我才了悟。花美男這是在討好我,
想讓我答應他娶那小妾兒進府呢。我大手一揮。“你回去告訴你家王爺,不管他是要娶平妻,
還是要納妾,甚至是要我侍候月子,我全都答應了,不過,要我讓出正妻的位置,
那是另外的價錢。”岑柒興許是替他的主子高興,眸子瞪得老大,匆匆回去稟報去了。
高興去吧。這么多好東西,我也挺高興的。哎呀,真是皆大歡喜!難得有這么豐盛的早餐,
我趕緊招呼小雙坐下來一起吃。我剛坐下就聽見門口的下人稟報,沈依依過來了。
小雙對沈依依可不太友好,攔在了門前。“你過來做什么?”沈依依的丫頭蓮秀上前一步,
態度高傲,像是施舍一般。“我們姑娘過來陪王妃一起用早膳。”小雙笑了。“怎么,
偌大的楚王府還給不了你們一碗粥了,竟要飯要到了咱們王妃院里。”蓮秀氣得跺腳。
“你……你怎么說話呢,誰是要飯的。”只要她們生氣,小雙就開心了:“誰搭嘴便是誰咯。
”我一小勺一小勺慢慢喝著粥,等小雙爽完了,才開口。“好了,小雙,不得無禮,
讓沈姑娘過來吧。”我倒要看她想做什么。還別說,小妾兒還挺沉得住氣。
若不是我這王妃也是替別人當的,不知何時就要還,說不得我心情好,
興許還會讓給她也不定呢。誰要守著一個渣男啊!沈依依慢慢悠悠挪到我面前,
福身行禮:“依依請王妃安。”我擺擺手。“不必多禮,坐吧。”沈依依尚未坐下,
便又聽門口的下人通報王爺來了,她霎時又站直了身體,唯唯諾諾地站到了一旁,
一副剛受完天大委屈的模樣。嘿,這心機蓮,變臉還挺快。大早上的,飯都還沒吃上幾口,
這兩人就一個接著一個來,是有多擔心我不答應他們成親啊?
若是花美男膽敢不分青紅皂白就責備于我,我還真就要磋磨一下他們,
讓他們知道求人要有求人的態度。等到花之燼走到跟前了,我才慢悠悠起身行禮。
“王爺怎么過來了?”花之燼像是沒看到旁邊的沈依依,徑直坐下。“不必多禮,快坐下,
本王過來陪你用早膳,怎么樣,飯菜可還合胃口?”我笑了,算你小子還有點眼力見兒。
“才剛開始吃呢,王爺就來了,小雙,來給王爺盛碗粥。”“本王吃你這一碗就可以。
”花之燼直接把我剛吃了幾口的粥端到了他面前,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我驚得目瞪口呆,
這花美男為了要娶小妾兒,都拼到這地步了嗎?看到沈依依氣得五官都變了形,
小雙高興壞了,又盛了滿滿一碗粥放到我面前。“王妃請用早膳。
”沈依依主仆倆可不是什么善茬。蓮秀上前告狀。“王爺,咱們姑娘好心過來陪王妃用早膳,
她卻諷刺咱們姑娘是要飯的,可憐咱們姑娘為了救王爺傷了身子,
又背井離鄉千里迢迢來京城,卻要遭如此對待。”花之燼夾了一個小籠包放我碗里,
頭也沒抬。“王妃出身將門,知書達理,賢惠端莊,不會說那樣的話,你定是聽錯了。
”這花美男竟然幫我不幫小妾兒?蓮秀急了。“是真的,大家都聽得真切。
”花之燼冰冷的目光掃過眾人。在場的下人許是想到了劉管家等人的下場,
又或者是得了新管家的吩咐,紛紛搖頭。“我們什么都沒聽到。”蓮秀氣得一噎。
“你們……”還是沈依依這朵心機蓮沉得住氣,雖然氣得要死,面上卻還是柔柔弱弱的,
用眼神阻止了蓮秀,上前兩步站在花之燼身旁。“燼哥哥,依依從未來過京城,
今日想出去逛逛,你能陪依依一起去嗎?”花之燼自顧給我夾肉丸子,眼神都沒有給她一個。
“今日本王要進宮去見父皇,讓岑柒帶你去吧。”他轉頭看我,不顧我的躲閃,
抬手幫我抹去嘴角的點心屑。“王妃也一起進宮吧,你我的婚事是父皇賜下的,要進宮謝恩。
”我一臉茫然,關我什么事?本以為,只是去見了皇帝就能回來,
沒想到竟一直拖到了入夜才回到王府。我提起裙擺準備跳下馬車,
卻見到了花之燼伸過來的手。不是不能被人碰嗎?現在不怕了?“今日辛苦你了,
本來打算謝了恩就帶你回府的,沒想到母妃竟然拉著你聊了一日,累了吧。
”其實你老娘也挺累的,可誰叫我是顧川的女兒呢,拉攏了我,也就等于拉攏了我爹,
她累也得拉著我聊啊。“不辛苦,貴妃娘娘是喜歡我,才會拉著我聊天的。
”“還叫貴妃娘娘,你應該改口叫母妃。”“……”不正常,這廝絕對不正常。
“是我失言了,應該叫母妃,王爺莫怪。”“還叫王爺,應該喚夫君。”什么玩意兒?
這廝莫不是傷到腦袋傻了?“燼哥哥,你終于回來了。”我抬頭看去,又是那只黃鶯,
她就站在我們必經之路上,如同望夫石一般,殷殷切切地望著花之燼。
花之燼也不知在想什么,眉頭皺得緊緊的。“這么晚了,怎么還沒睡?
”沈依依捏著帕子抹淚。“燼哥哥,依依怕黑不敢睡。”我呵呵一笑。
都到王府多少個日子了,現在才來怕黑?怕黑不會點多幾盞燈,不會讓丫環陪著?果然,
小妾兒多矯情。本著拿人手短的原則,我應該替花美男照顧好他的小妾兒的。
“既然沈姑娘怕黑,不如來我房中……”“本王讓人給你多備些燭火,徹夜不滅,
門口多讓幾個人值夜,你先回去吧。”花之燼說完牽起我就走,一點機會都沒留給那只黃鶯。
我抬頭看了看滿是星子的夜空,這樣晴朗的夜空,應當下不來紅雨吧?天啊,
這花美男是撞邪了嗎?還是被阿飄附身了?沈依依目光惡毒地看著顧如璋的背影,
回頭甩了蓮秀兩巴掌。“你說他會偏心我的,你騙我。”蓮秀捂著臉看著沈依依,
斂起眸中的怒氣。“明明在邊關,王爺就很關心姑娘啊,怎么回來京城,一切就都變了?
如果姑娘是在王爺成親之前先認識王爺的就好了,這樣,王妃之位一定是您的,
王爺重視的也只有您。可惜,沒有如果,姑娘始終比那顧如璋遲了一步,
蓮秀只是心疼姑娘的命苦,要是沒有顧如璋就好了!”沈依依思慮了一會兒。“是啊,
能接近燼哥哥的女人就只有我和顧如璋,如果沒了顧如璋……”她陰森森地笑了。
9.花之燼一路送我回到我的房間。就在我擔心他是不是要補上洞房花燭夜,
躊躇著不知如何開口趕人時,他開口了。“今日你早些睡,明日本王陪你回一趟將軍府。
更新時間:2024-12-03 02:18: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