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賜婚,我嫁給了我爹宿敵的兒子。下了花轎,
我冷笑一聲:「姑奶奶就是來整治這個家的,從今天起,你們全家都得聽我的。」
1皇上賜婚,將我許給御史蕭凜風的兒子蕭逸。入了洞房,我一把拽下蓋頭:「姓蕭的,
你爹天天揪著我爹不放,以前咱倆不認識,今天我倒要和你掰扯掰扯。」蕭逸嚇了一跳,
向后退了兩步,恨恨的道:「他是他,我是我,你少把他和我扯在一起。」
我爹錢裕煊是戶部尚書,管著天下錢糧。別看我爹白胖白胖,算賬可是一把好手,
詩詞歌賦無所不精,還懂好幾種外國話。皇上對我爹無比信任。可御史蕭凜風,
整日追著我爹,不是查賬,就是上折子參奏,沒有一日消停的。查我爹,其實就是在查皇上。
皇上只要偷偷買點啥,都被這蕭凜風查了出來。可他是言官,皇上也拿他沒辦法。
還是皇后娘娘出了個主意:「他兩家各有一子一女,不如讓他們結了親家,
蕭凜風看在親戚份上,許就不查了。」就這樣,我進了蕭家的門。2此刻看著蕭逸,
我恨地咬牙切齒,把桌上糕點扔過去砸他:「我娘生日那天,你爹非要查賬,
害的我爹半夜才回來,被我娘罰了一夜跪。」「還有那回,我費好大勁才買到蜀錦做褂子,
你爹非上折子參我爹,說我府上生活奢靡,害地我只能收起來,到現在也不敢穿。」
「你…你…你…」我還不解恨,又拿起枕頭追著他打。蕭逸被我打得狼狽,
一路躲一路說:「我爹做什么,和我有啥關系?」「不行讓你爹花錢賄賂刑部,
找個由頭把我爹問罪,流配三千里不就行了?」我聽了這話,
手里的枕頭停住:「你希望你爹被問罪?」蕭逸拂了拂亂糟糟的頭發,
和我一樣咬牙切齒:「趕緊把他問罪,他把我折磨得受不了了。」我忙放下枕頭,
端了盤瓜子坐到桌邊:「快說說,你爹怎么折磨你的?」蕭逸也坐下,
和我一起嗑瓜子:「我爹就是變態。」「他就那么點俸祿,沒事還給乞丐發饅頭,
一半俸祿都用了,害地我和我娘每日都是窩窩頭咸菜。」「再說,那些人哪里是乞丐?
有幾個人,專門從他這里領了饅頭,然后拿到集市去賣,還笑他傻。」
我把手里瓜子殼扔到桌上,又抓了把瓜子說道:「這事我早就打聽到了,說點我不知道的。」
蕭逸往前湊了湊:「他要求家里所有人戌時必須熄燈,五更天必須起床。」「媽呀!」
我驚叫一聲,我在娘家可是每天睡到自然醒。見我被驚到,
蕭逸滿臉得意:「他規定我娘每日抄《女經》十遍,我除了在學堂學習,回來再寫三篇文章。
」蕭逸此刻同情地看著我:「我爹昨日說了,你爹貪財奢侈,
你以后要每天抄二十遍《女經》。」我騰地站起來,把手里瓜子扔在地上:「不聽他的,
又能怎樣?」蕭逸嘆了口氣:「家里就他一個人在朝里做事,只有他有俸祿,
不聽他的就不給飯吃。」原來如此!說到錢,我望著滿屋子的嫁妝笑了。小姐我就是不缺錢!
3第二天一早,剛到五更,我那公爹就在院里大喊:「時辰到了,起身了!起身了!」
我在床上翻了個身。睡在地鋪上的蕭逸,悉悉索索開始穿衣服。我心里罵:「多事的爹,
遇到個沒膽識的兒子。」我躺在床上沒動,大聲叫我的陪嫁丫鬟:「小翠,讓胡三去,
叫我公爹別喊了。」我出嫁,爹娘不光給了五百抬嫁妝,還陪嫁了二十個丫頭婆子,
三十個家丁小廝。蕭府太小,昨晚他們沒地方住,都在院子里打地鋪。蕭逸聽我吩咐小翠,
想了想,又脫了外衣躺下。就聽院子里一個粗嗓音說道:「你是公雞啊!一大早叫什么叫,
再叫把你扔出去!」蕭凜風老和我爹做對,府里下人都恨他,不是我爹攔著,早有人揍他了。
這胡三,是家丁里武藝最強的,娘特意讓他跟了我來,就怕我在婆家受欺負。
公爹怕是被氣著了,聲音有些顫:「你一個下人,以奴欺主,以下犯上,我要將你送官治罪!
」小翠跟著說道:「蕭老爺,我們都是錢府下人,和你們蕭家沒關系,你也不是我們主子。」
接著就聽下人們七嘴八舌:「就是,你家這窮地方,還擺主子款?」「就這三間破房子,
還沒我們住的好。」…這一鬧,我公爹也有點心虛:「你們…一群無知之徒,不和你們計較。
」說完便上朝去了。4我被公爹一攪和,也睡不著,等天亮了,便吆喝著蕭逸起來。
蕭逸打著哈欠走出房門,小翠她們一擁而入,穿衣服的穿衣服,梳洗的梳洗,
一刻鐘我便穿戴整齊。到了院子,就見家丁站了一院子。好家伙!昨天沒細看,
這院子就三間破瓦房,還沒我家雞棚大。胡三已經叫人在院里擺了張楠木八仙桌,
上面擺著我的早飯:「小姐,他家那桌子凳子都壞了,怕閃了您的腰,只好用咱帶的。」
廚娘遠遠地行禮:「小姐,他家廚房鍋灶都不行,只能將就做了些,您也只能將就著吃。」
我點點頭,在桌邊坐下,抬眼看見我婆母和蕭逸站在正房門口,眼巴巴看著我桌上的飯。
我忙伸手招呼:「蕭夫人,不,婆婆,過來一起吃飯。」婆母略一推辭,
便扭扭捏捏過來坐下,回身招呼蕭逸:「逸兒,快來同你媳婦一起吃飯。」蕭逸卻跑得快,
三步兩步跑來坐下,不等人讓,直接開吃。我盛了一碗燕窩粥,遞給婆母:「婆婆,
今日本來要給您敬茶,我就用這燕窩粥當茶,敬您。」婆母接過燕窩粥,
笑得合不攏嘴:「喝茶做什么,又不能長肉,還是燕窩粥實惠。」唉,凈說實話。
我只略喝了點粥,看著蕭逸母子吃得香甜,便吩咐再多做些。廚娘卻回道:「他家沒碳了,
我們過來也沒帶著碳,沒法做。」婆母忙笑著說:「吃飽了,不用再做。」
然后從兜里掏出五個銅錢遞給廚娘:「你去后街買五個錢的碳,要最差那種,能多買些。」
又站起來對我說:「我得去抄《女經》,你公爹也讓你每日抄十遍。」
我瞅著婆婆:「不抄又怎樣?」婆婆不好意思笑著說:「不抄他不給吃飯。」我微微一笑,
叫小翠:「給我拿一吊錢來。」小翠立刻把一吊錢放在桌上,我推給婆婆:「婆婆,
您先拿著用,不必抄《女經》了。」婆婆吃驚地張大嘴,她一個月的家用才五百錢,
我一次給了她一吊。「不抄了,這勞什子《女經》,誰愛抄誰抄。」5吃罷早飯,
胡三和小翠齊齊找我:「小姐,咱們這么多人住哪兒?」「也不能讓五十個人,
天天在院子里打地鋪。」「還有您的嫁妝,擱院里下雨就淋壞了。」
我用手一點小翠的頭:「才一天你就受不了了?原先可是說好的,
在他家這破院子里住夠三天,才能搬過去。」小翠癟著嘴:「小姐,我不想睡院子了,
胡三那呼嚕,我昨晚一夜沒睡。」看著小翠的黑眼圈,我下了決心。
轉頭對胡三說:「那就按原先說的辦。」胡三高興地答應一聲,叫人抬起嫁妝就要出院門。
婆母忙攔住:「昨晚才拜堂,怎么就要回去?」蕭逸也跑來攔住:「你不能走,
你要走把我也帶走。」今早沒被逼著起床,早飯又吃得舒坦,蕭逸準備以后就跟著我了,
跟著我才有好日子。我把手一揮:「你倆也跟我一起走。」蕭逸和婆婆互望一眼,
堅定地點頭:「要走一起走。」我得意地昂著頭。才來了一晚,就成了家里的領袖,
看樣子我很有領導才能。嫁妝在前,我們三人跟在后,出了門左拐,直接進了隔壁院子。
婆婆拽拽蕭逸:「兒啊,你媳婦怎么到隔壁了?」蕭逸歪頭想想:「管他是哪兒呢,
咱們跟著她就是了。」此時我站在隔壁門前招呼:「婆婆快進,這是我的房子。」
婆婆陪著笑問我:「這不是白馬書院劉夫子的宅子嗎?怎么成了你的?」
我沖婆婆眨眨眼:「我娘給我買下了。」皇上一賜婚,娘就找了劉夫子,一把鼻涕一把淚,
說蕭凜風家太窮酸,女兒一定要受苦。劉夫子也有個獨生女兒,對蕭家也了解,
當時就和我娘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女兒,都是嬌養大的,進了他蕭家,還不得受罪。」
我娘趁著夫子情緒還在,出了三倍價錢,又答應給夫子女兒添份嫁妝,才把這宅子買下來。
還是我娘想得周到。這宅子被修葺一新,雖然沒我家氣派,倒還說得過去。
我讓婆婆住了東屋,我住正房。蕭逸跟著我就進了正房。小翠急忙趕他:「你跟著進來干啥?
」蕭逸笑嘻嘻地說:「咱倆可是皇上賜婚,不在一塊住,算抗旨欺君。」我一想也是,
只好指了指外間地上:「那你以后就在那里打地鋪。」「為啥不給我弄張床?」
蕭逸小聲嘀咕。我斜了他一眼:「看你表現。」6這一天我們三人過得都很舒心。
我派了兩個丫鬟伺候婆婆。婆婆不用洗衣做飯,還能吃得好,
關鍵還不用抄那個倒霉的《女經》,一天都樂呵呵的。蕭逸沒去上學,先出去逛了逛,
快吃晚飯才回來。回來先問婆婆:「娘,你要不要回去給我爹做飯?」
婆婆正咬著一口水蜜桃,聽蕭逸這話,笑著指指我:「讓媳婦派個廚子過去就行,還用我做?
」我躺在躺椅上慢悠悠說道:「我家的下人,只負責這個院,那邊一概不管。」
婆婆順嘴說:「那就讓你公爹也上這邊來。」蕭逸一拍桌子:「娘,你糊涂了,他到這屋,
還不得讓你抄女經,讓我寫文章。」婆婆嚇得水蜜桃掉在地上:「說得對,不能叫他來。」
「可誰給他做飯?」我輕哼一聲:「誰規定的,女人必須給男人做飯?誰規定的,
他蕭凜風只能吃別人做的飯?」婆婆恍然大悟:「對呀,讓他自己做,我就住這邊了。」
蕭逸也點頭:「我反正是不回去。」聽他們如此說,我來了興致,
忽地站起來:「不回去好啊,今晚打馬吊。」婆婆手拍大腿:「太好了」「我在娘家時,
就愛和相好姐妹打馬吊,嫁進這個喪氣的蕭家,就再沒打過。」蕭逸皺眉搖頭:「娘,
你咋被不著調得兒媳婦帶偏了?」婆婆走來拉住我的手:「啥叫帶偏了?這叫帶回正道。」
我心里那個樂。蕭凜風啊蕭凜風,家里已經是我的天下,看我怎么收拾你。7吃完晚飯,
馬吊就開場。我、婆婆和蕭逸,外加小翠湊了個腿子。婆婆手氣好,一會兒就贏了一百多文。
這把正抓起一張牌,高興地喊:「杠!」就聽隔壁有人大喊:「人呢?人都哪兒去了?」
婆婆嚇得手一抖,牌掉在鍋里。我忙拾起來:「胡了!」「掉鍋里就算打出來了,不能反悔。
」婆婆壓根沒看牌,側耳聽著隔壁小院的動靜:「你公爹回來了,他要是找過來…」
我一邊忙著收錢,一邊喊胡三,:「去,給那邊的說一聲,我們三個在這邊打牌,
讓他好自為之。」一會兒就聽隔壁院子里傳來聲音:「你錢家什么規矩?成婚第二天,
媳婦就拐走了婆婆和丈夫,我要去報官,告你錢家拐帶人口。」婆婆和蕭逸齊齊看向我,
生怕我聽到報官,讓他們回去。我沖婆婆擠擠眼:「瞧我的。」我又叫胡三,
胡三一路小跑過來:「小姐,有什么吩咐?」我走出房門,
指指兩個院子相連的墻:「在這兒,在墻上砸出個洞。」胡三摸摸頭:「小姐,砸個洞,
兩個院子不就成一個院子了?」我點點頭,就是要變成一個院子。胡三雖然不知道我要干嘛,
執行力倒是很強。立刻找了幾個人來,三下兩下就在墻上砸了個洞。我走到洞口看了看,
很滿意。公爹聽見了砸墻聲,跑來看見了洞口:「你要干什么?」他用手指著我,
氣的山羊胡子都在抖。我站在洞口這邊,面無表情:「這兩個院子本是一家,
我和婆婆、蕭逸,只是在自己家的二進院子里。」「您請自便。」說完我轉身走了。
就聽身后胡三和小翠的聲音:「您不能進,男女有別,公爹怎么能進兒媳婦院子,不和禮法。
」蕭凜風進不來,氣得大喊:「蕭逸,你個兔崽子,還不休了這個瘋媳婦。」
蕭逸一直躲在廊下看熱鬧,此時一探頭:「我不休,皇上賜婚,休了就是違抗圣旨,
要滿門抄斬。」說完拉住我的衣袖:「你可要養我一輩子啊。」8我們繼續打馬吊。
胡三和小翠站在二樓上,看著隔壁公爹的院子,給我們做現場直播:「蕭老頭進屋換了衣裳。
」「他想喝水,沒有熱水,到廚房去燒水了。」「不知道他燒了多大的火,滿院子的煙。」
「他出門了,他出門了。」「他在巷口買了五個包子,帶回來吃了。」「他熄燈睡覺了。」
公爹還真是準時,熄燈正在戌時。我們也不管他,馬吊打到快子時才結束。
第二天我們三人又樂呵了一天。公爹氣哼哼,可拿我沒辦法。他已經兩天沒洗衣裳,
吃了兩天包子。院子里滿是落葉,也沒人替他掃。9第三天要回門。我逼著自己早起,
打著哈氣梳洗,收拾停當就上了馬車。蕭逸跟著擠上來:「回門不得我跟著。」
我白他一眼:「我回門,關你屁事。」話雖如此說,可我也知道,回門要姑爺跟著,
所以沒趕他下車。到了我娘家——錢府,首先看到門前兩排侍女家丁,手里都拿著花。
見到我的車過來,侍女家丁齊齊舉起花前后晃著:「歡迎歡迎,熱烈歡迎,歡迎小姐回家!」
我苦笑著搖搖頭,這一定是我娘的主意。回頭得說說她,這歡迎儀式太老套,該換新的了。
我一下車,我娘就撲了過來:「瑤瑤,你瘦了,看你氣色也不好,受苦了。」
我拍拍我娘肩膀:「娘,我吃得好睡得好,剛走之前才稱的,胖了三斤。」
我娘一聽拉住我:「你咋做到的?」我沖她翻了個白眼:「我坐車都累了,回屋說。」
我娘忙吩咐:「把最好的雨前龍井沏上,再拿兩盤瑞香居得焦糖瓜子,我和小姐要好好聊聊。
」蕭逸跟在身后大喊:「三盤,還有我呢。」我和娘對視一眼,誰理他。茶喝了,
瓜子也磕完了。我問娘:「如何?你女兒我,已經收服了他老婆和兒子。」娘摸著下巴,
沉吟著說道:「不夠,容我再想想,」我拉著娘就往外走:「走,先把我的嫁妝理一理。」
10那五百抬嫁妝,是給外人看,我真正的嫁妝,今天都揣在懷里帶了來。
我掏出那一沓子房契地契,問娘:「先從哪兒開始?」
娘指指東邊:「先看那幾家酒樓、茶樓和客店吧。」從我們錢府出來,只過一條街,
更新時間:2024-12-03 02:09: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