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鋒塔是絕對不允許任何一個沒有注冊賬戶的人進入的，哪怕是堪比王將軍的職位的人，沒有賬戶就是無權進入，門禁系統向來如此。

但是權限有無也是人為設置的，因此為了讓安曉天能進入鋒塔，良博士一路上都在聯系自己的實驗室機器人助手聰聰，要求它登錄自己的電腦，為安曉天開一個權限賬戶——在S市軍事基地工作了這么多年，他本人早已得到了所有人的信任，也擁有了對鋒塔權限進行設置的權力。

安曉天當然聽說過這神圣而神秘的名字，而這個曾經對自己而言根本遙不可及的地方，現在居然因為眼前這位瘦高的中年人的一席話而改變，他突然意識到，能跟王將軍走在一起的人，一定是在某個領域有所建樹的狠角色。

良木齊......

走到鋒塔門口，安曉天突然想起自己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他的能力實在出眾，算是公眾人物了。

“對了，介紹一下。”即將進入鋒塔時，良木齊轉身，向安曉天伸出手，“我叫良木齊，你們王將軍的首席科學家、發明家、科學技術顧問，簡單點說，就是基地內的絕大部分科研項目以及裝備設計，都會有我出力。”

“您就是那個被譽為21世紀雙子星之一的良木齊博士？”安曉天驚呼道。

“正是。”王將軍替良木齊點頭道，“所以這次對你而言，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至少你已經進入我們的視野了。”

“可......”

見兩位前輩大跨步走進了鋒塔內部，安曉天選擇將自己的話咽了回去。

他無心欣賞這個自己從未見識過的建筑物內部，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手指隔著衣服撫摸胸前那個能量模塊的棱角，他很想說：可是我只想當一個正常的、優秀的士兵。

安曉天無法接受命運突然的改變。兩側高臺處的照明燈是懸浮在半空中的，讓安曉天甚至看見了自己的影子，他順著影子延伸的方向，透過前方兩位前輩的背影望向前方淡藍色的大道，那通往未知前方的路就像自己走入大門后那未知的命運，何去何從最終都成了隨波逐流、隨遇而安。

他就像一個曾經逐夢的人，當他當兵的夢想變得面目全非，如今機會出現在他面前，他也已經不愿再抓住所謂的美好，只能在外表裝作萬事順遂的樣子。

以后自己會成為什么樣，他能否對得起那場戰斗中因自己而死的戰友，他什么都不知道。

“曉天？”

見安曉天駐足在蔚藍色的大廳中心，低頭看著腳下的路，王將軍回頭提醒道：“若是感興趣，待會可以領你參觀一下。”

“哦，不用，我只是在想些事情。”安曉天快步跟上，抬起頭觀察著四周。

一級封鎖區域818實驗室

良博士按下了前臺的控制鍵，安曉天聞聲抬頭，一套閃著金屬光澤的紅白色人形裝甲，在機械臂的支撐下緩緩站在了安曉天面前，它的橙色視窗里像是有雙生物的眼睛，打量著安曉天。

“烈鷹級人機可穿戴式一體化裝甲，它就是陪伴我多年的戰友。”王將軍向安曉天介紹道，“它才是你真正的救命恩人。”

這是安曉天第一次與烈鷹裝甲碰面，他走上前，得到良博士和王將軍的默許后，伸出手放在了烈鷹裝甲那棱角分明的胸甲上，這一瞬間，他像是和它有了感應一般，他抬頭與烈鷹裝甲的橙色視窗對視著，反光中，他看到了自己驚訝的眼神。

“曉天，它可以救你。也有可能，是它需要你。”

王將軍說著，一個大手搭在安曉天的肩膀上，差點沒把安曉天壓垮。

“或者，是我們都需要你。”

“不！”安曉天如夢初醒般，像是觸電了般縮回手，激動得頭晃動起來，“將軍，這發展得太快了，您理解嗎，就像一個女人曾經從未見過你，第一天就向你說結婚的事......到底需要我做什么，將軍？我無法接受。”

“你冷靜，曉天。”王將軍的語氣如父親般沉穩，“不是我選擇你，這是你人生中的注定。我需要你，進行一次身體測試，如果你不通過——大概率會是如此——我承諾我會將你送回部隊，你不會受到差別待遇，還是那個最優秀的特種兵新兵。”

“成功了呢？”

“你就是我的接班人。”

顯得狂躁不安的安曉天突然頓住了，他站在烈鷹裝甲和王將軍之間，來回看著。

“為什么是我？軍隊里有那么多比我更老練且優秀的人，為什么？”

“不錯，基地里確實有很多比你更優秀的特種兵。我們甚至可以在全國范圍內海選一位戰士，來操控初代機。”

“對啊，為什么？”

“但是啊，孩子，在這里混，看的不是實力，而是......潛力。”

良博士將全息面板從空中拖了過來，一邊接上王將軍想說的話，一邊搜索著安曉天的個人數據。

“就簡單的從兩個方面分析吧。耐力上，最基礎的四千米測試，你以九點三秒的時間差成功進入了兩分半。這還遠遠不夠，三千米負重跑，你是第一個未進入兩位數計時的士兵，打破了本基地征兵訓練以來的最佳記錄。”

安曉天忍不住瞥了一眼“烈鷹”裝甲背后收起的機械翼。

“力量上，你在去年九月的VR測試里，對仿真目標打出了二百八十七公斤的拳力，而我們的國際特種兵格斗比武大賽單人KO數之王，打破亞洲拳力記錄，并且正式進入絕密部隊的王牌戰士，在沒有裝備加持的情況下，他的拳力上限是五百九十一公斤。

你才入伍多久，就已經有他將近一半的力量了。”

安曉天揉搓著手指，希望還能開脫一下自己。其實他不希望自己突然就擔起這么大的角色，相比之下，他更擔心的是自己能不能接受被改造后的生命。

“難道，就沒有其他人了嗎？就比如，一直和我實力相當的雷傲——”

“他？如此高傲自恃之人，首先就不可能入我的眼。”

王將軍斬釘截鐵地否定了安曉天的逃避。

“數據只是次要方面，如果和絕密技術搭上邊，精神上的力量就必須是萬里挑一的。這一點，毋庸置疑。”王將軍背著手走到安曉天面前。他的談吐，總是能讓別人對他肅然起敬。

“你的潛力，不僅限于身體素質。為了保證大部隊安全，果斷率領小隊阻攔敵軍。雖然你的行為違背了當時的命令，但是這種犧牲小我保全大我的精神，以及你的冷靜判斷力，果斷的執行力，令人嘆服的感染力，各種方面，都能展現你身上潛藏的領袖魅力。”

王將軍說，“我不希望你被湮沒，當個幾年兵后回到人海，過著拿工資等養老的生活。對你而言，這將是人生的轉折點。”

安曉天默默地聽著，這確實是實話，可他想聽到的不是這些。

“還有......曉天，你體內前所未有的病，是我們想到你的最直接原因。良博士接手對你的研究后，召集全基地的相關研究人員進行探討，很可惜......沒有定論。”

安曉天抬起頭，他的眼神里明顯流露出幾分失落。

“但良博士認為，既然是電流，那就肯定需要一塊可變電阻來壓制。而現成的極大電阻，就是這套代號‘烈鷹’的裝甲。”

順著王將軍的手指，安曉天再次細細打量著這套裝甲。

“你胸膛的純鉑金集束盒，即是裝甲的召喚核心，也是維系生命的輔助器。在你和裝甲脫離時，就靠它來維持你體內的變異電流強度。而一旦你能與裝甲合體，電流最終發作的概率將會降至1%以下。”

“意思是，以后我的生命里離開不了這套鐵甲？”安曉天總結道。

“這還不一定，”王將軍說，“能否通過它的測試，還是個問題。而這不是我說的算了，一切靠你的能力。”

“怎么測試？”

“與它合體。”

安曉天回頭看向烈鷹裝甲，良博士見時機差不多了，喚醒了烈鷹裝甲，裝甲的各個部位甲層開始接觸鏈接、合并、收縮，最終形成了一個人形的空位。

他盯著那黑洞洞的入口，在王將軍的鼓勵下踏了進去，他閉上眼，感受著裝甲內部冰冷的緊身層對全身的包裹，機械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整個裝甲開始變形，隔著眼皮他能明顯發覺全世界變黑了下去。

最后耳后的裝甲開始拼裝，頭部裝甲很快包裹完畢，他兩側的腮幫被緊緊貼合。

各種全息數據面板加載完畢，顯示在安曉天睜開的眼前。

“身份鑒定完成，人體匹配度98%，歡迎您，已備份二代駕駛人，安曉天先生。”

“已備份？”安曉天腦袋里“嗡”地一聲響——難道王將軍他們，早已經注意到了自己？

這一瞬，他隔著頭部裝甲的橙色視窗，鎖定了裝甲外眉頭緊蹙的王將軍，他才是這套裝甲的戰友，如今他要將這個位置傳給自己。

他突然發覺，將軍就像一位默默關注自己的導師，而自己卻是一個怎么都不愿意改變而安于現狀的學生，他逐漸意識到自己有多么幸運，在命運的關卡，有這樣一位無名的英雄帶著自己走向另一條路。

“將軍，為什么我的身份已經出現在這里面了？”雖然預感如此，但安曉天還是想問。

但這次，王將軍沒有再回答自己，只是和自己對視著。良博士扭頭問道：“可以開始了嗎？”

王將軍既害怕又期待。他期待著這個新人真正具有接替自己的潛質，又害怕接下來的測試會給自己一個不好的結果——而曾經也一向是后者。

接下來是最終考驗，也是最硬性的問題。

如果安曉天的大腦不愿意接受裝甲的智能神經交互，那之前的一切都是空談。

“我已處理好所有程序，準備向您的大腦遞交神經鏈接。您就緒后，可以允許此操作請求。”機械的溫柔女聲再次傳來。

“我......”安曉天始終與裝甲外的王將軍對視著，“允許接下來的任何操作。”

瞬間！他感覺自己的整個大腦開始振動，突然的外接導致大腦處理速度急劇降低，安曉天的思維開始變得及其艱難，眼睛里的黑色斑點越來越多，最后他即使試著睜開眼也無法再看清。一分鐘過去，良博士的操控臺上已經明顯顯示，安曉天供血不足，心率極其不穩定，裝甲內，已經傳來了安曉天的痛苦呻吟聲。

“要不？”良博士望著王將軍。只要王將軍一聲令下，他就可以立即終止交互。

“先別。”王將軍特意看了眼良博士伸過去的手，顯示屏上，安曉天的大腦還是黃色指標，“我相信這個孩子。”

然而話音剛落，指標驟然降至了紅色，神經鏈接的傳遞速率非常不穩定，安曉天的大腦在抵觸外界的連接！橙色視窗內，甚至出現了電弧閃耀的光點。

更新時間：2024-11-28 21:2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