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現(xiàn)在是晚上9點(diǎn)，這么晚的時間怎么會有人上門？

李牧寒沒什么朋友，莫不是羅陽來要他的自行車了？

就在李牧寒愣神之際，門口傳來了一名年輕女人的聲音。

“不好意思，能開下門嗎？我不是什么壞人?！?/p>

聽到這個聲音，夏玥的表情明顯變得緊張起來。

等李牧寒起床把門打開的時候，外面站著的是一名穿著西裝，身材高挑的美麗少女。

她一頭短發(fā)被綁成了馬尾，臉上帶著一抹看不出意味的笑容，而她的手上還拎著一個塑料袋。

“來的路上買了點(diǎn)晚餐，可以讓我進(jìn)去嗎？”

女人朝著李牧寒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的袋子。

里面?zhèn)鱽砹耸澄锏南阄丁?/p>

李牧寒并不認(rèn)識這個女人，但從小就看慣了世俗百態(tài)的他能從女人的眼中讀出一絲訊息。

雖然看上去臉上帶著笑容，可這女人的眼里卻暗含著某種殺氣。

“推銷的？我不買東西啊。”

盡管如此，李牧寒還是試探性地想要拒絕對方。

可明顯這女人是有備而來。

她突然伸出手，用手指點(diǎn)了一下李牧寒的額頭。

頓時李牧寒感覺自己身體猶如千斤一般沉重，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本來就是加班，我真的不想多耽誤時間?！?/p>

她徑直繞開了李牧寒的身體進(jìn)了房間。

“什么情況......？”

李牧寒奮力轉(zhuǎn)過頭，看著走進(jìn)房間的女人。

就見女人直接將袋子扔到了桌上，然后沖著站在房間門口的夏玥招了招手。

“愣著干嘛，過來坐啊?！?/p>

她儼然是把這里當(dāng)成了她自己的家。

“先把他放了?！?/p>

夏玥對她并不友好，一雙已經(jīng)變成血紅色的眼眸死死地盯著女人。

“別這樣盯著我，你知道我吃軟不吃硬，叫聲姐姐，我就放了他。”

女人從兜里掏出一包煙，給自己點(diǎn)上了一根，靠在椅背上若無其事地看著夏玥。

“姐姐......”

李牧寒人傻了。

這夏玥有這么聽話嗎？還是要說這個女人強(qiáng)大到即便是夏玥也沒辦法和她來硬的？

“唉~乖?！?/p>

“放了他?！?/p>

夏玥的語氣變得冰冷，女人隨后緩緩?fù)鲁鲆豢跓熑?，抬手打了個響指。

李牧寒頓時感覺那些壓在身上的千斤重?fù)?dān)在瞬間消失得一干二凈。

“初次見面，我先自我介紹一下?！?/p>

將煙頭在桌上熄滅，女人又從西裝衣兜里掏出一張名片放在了桌上。

李牧寒也明白了這女人不是什么普通人，他走到夏玥身邊，面對著這女人如臨大敵。

“我叫林澤，隸屬于華夏國家特管局，專門負(fù)責(zé)收容那些并不屬于人類的‘特殊群體’。”

說到特殊群體的時候，林澤看了一眼夏玥。

“你旁邊這位小姐的真實身份你應(yīng)該也知道了，我就是她的擔(dān)保人，所以她昨晚鬧出那么大動靜我真的是很困擾，處理不好的話我會有大麻煩?！?/p>

“昨天的事是我做的，和她無關(guān)。”

李牧寒擋在了夏玥身前。

林澤身體往后靠了靠，仔細(xì)端詳了一陣?yán)钅梁?，隨后臉上又露出了那種處變不驚的笑容。

“我知道是你，原本我們并不清楚另一個目標(biāo)是誰，但走進(jìn)這幢公寓我就明白了，這里充斥著一股濃厚的味道，惡魔的味道。”

夏玥突然抬手，空氣當(dāng)中憑空出現(xiàn)了五根由鮮血組成的尖刺。

這些尖刺環(huán)繞在林澤的四周，只要夏玥動動手指就會將這女人的身體穿透。

“嘶——”

林澤吸了一口氣。

看著近在咫尺的鮮血尖刺她不由地?fù)u頭嘆息。

“我是你的擔(dān)保人，你們吸血鬼都這么恩將仇報嗎？”

“你想對他做什么？”

夏玥沒有收起那些尖刺，此時的她頭發(fā)也開始變成白色，儼然一副要開打的架勢。

“別激動，我只是來進(jìn)行調(diào)查，他是惡魔還是什么東西其實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我要保證他是否會對我們的工作造成麻煩?！?/p>

“他不會。”

夏玥堅決地說道。

“小可愛，這不是你說了算的，昨晚收集那些殘破的尸體我的同事可忙活了一晚上呢?！?/p>

林澤看向了李牧寒。

“可以告訴我，你是原生惡魔，還是被附身的人類呢？”

“......至少按照我的記憶，我應(yīng)該是人類。”

李牧寒說道。

林澤點(diǎn)了點(diǎn)頭，而后站起身，走到了李牧寒身前。

夏玥剛想說什么，李牧寒抬手對她搖了搖頭。

他看地出來，這個叫林澤的女人對自己沒什么惡意，而且似乎對夏玥有恩，與其讓她們在這里起沖突，倒不如先看看這林澤想要做什么。

“乖，真懂事。”

看到李牧寒?dāng)r住夏玥的動作，林澤微微一笑，而后抬起手，摘下手套，摸在了李牧寒的胸口。

李牧寒沒有任何動作，就靜靜地讓對方感受著自己的心跳。

“這個力量......”

林澤微微皺了皺眉，這讓李牧寒有些緊張地咽了一口唾沫。

但片刻之后，林澤的臉上又換上了那種淡漠的笑容。

“告訴我，那只惡魔和你說了些什么，你還是站在人類這邊的嗎？”

“......他幾乎沒和我說幾句話，我現(xiàn)在還算人類嗎？”

林澤看著李牧寒的眼睛說道。

“很遺憾，不算了。”

最終林澤好像是厭倦了這種對峙，她嘆了口氣說道。

“給你兩個選擇，一，加入我們，二，死。敵人還是朋友，選吧?！?/p>

李牧寒在這一刻終于有了一絲實感。

殺了人的實感。

但盡管如此他也應(yīng)該是正當(dāng)防衛(wèi)，不對，他腦袋都被人砸爛了，這已經(jīng)可以算對方先殺人了，為什么自己還應(yīng)該被追究責(zé)任？

“是因為......我得罪了那個姓趙的公子哥？我知道他們家很有錢，也很有權(quán)，但你們也不能......”

撲哧——

沒等李牧寒說完，林澤就已經(jīng)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說誰？那個姓趙的？拜托，我們并不在意他和他那個暴發(fā)戶老爹的死活，我中意的只有你，今天來到這里，我想見的也只有你，和那個姓趙的沒有半點(diǎn)關(guān)系，倒不如說我有些失望，你為什么沒有直接殺了他呢？這樣我們的同事會省去很多善后的麻煩?！?/p>

見李牧寒沒說話，林澤又自顧自地說道：“你身體里有著你自己都不了解的強(qiáng)大力量，而這力量......需要引導(dǎo)?！?/p>

林澤那一雙保持著微笑的臉突然在這一瞬間變得讓李牧寒有些膽寒。

“我不需要別人來教我做事。”

李牧寒強(qiáng)忍住了內(nèi)心的驚異，眼前這女人雖然身材嬌小，但給他的壓迫感卻無比巨大。

“當(dāng)然，我能理解，你身體里有著很強(qiáng)大的力量，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前提是，你得能正確的將其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每次使用力量就變成一個不受控制的怪物，對嗎？”

李牧寒沉默了，的確，昨晚的事他只模糊記得一點(diǎn)。

如果使用力量自己就會被一只怪物代替，那這力量就不能說是自己的，而他本身也不過就是怪物的工具。

盡管眼前的女人說的話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但她有一句說的很對。

自己需要引導(dǎo)和學(xué)習(xí)。

“我并不打算成為任何人的傀儡和奴隸，不論是我身體里那只惡魔，還是你所謂的特管局?！?/p>

李牧寒冷冷地說道，他在試探，想知道對方到底能為自己做到些什么。

可林澤似乎沒有打算再透露更多，至少現(xiàn)階段是這樣。

“你不需要成為我們的奴隸，我們可以是合作關(guān)系，當(dāng)然，如果你能殺了我，之前我說的一切都是放屁，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需要別人來引導(dǎo)你，畢竟你擁有力量，擁有力量的人就擁有一切話語權(quán)?！?/p>

林澤一直在給李牧寒強(qiáng)調(diào)力量，這一點(diǎn)李牧寒似乎能聽得懂她話里有話。

言外之意便是，你的力量很強(qiáng)，但是你并不知道如何去掌控，而我，我身后的特管局，能幫你。

“哦？”

李牧寒笑了笑，這笑有一些掩蓋自己內(nèi)心真實意圖的感覺。

“殺了你就可以了嗎？這么簡單？”

林澤點(diǎn)了點(diǎn)頭，而后慢慢起身。

“當(dāng)然~只要?dú)⒘宋遥冶ＷC特管局不會再找你麻煩，所以，你現(xiàn)在要試試嗎？”

而后在李牧寒說出那句試試就逝世之前，林澤的眼神突然閃過了一絲寒光，也就僅僅是一瞬間，但是卻讓李牧寒的后脊背滲出了冷汗。

“順帶一提，我很強(qiáng)哦?！?/p>

見李牧寒呆立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林澤又恢復(fù)了那淡漠的笑容，她看出了李牧寒眼中的茫然，于是打算給這個少年一些時間。

但身邊的尖刺還環(huán)繞在她的四周，于是林澤笑著看向了夏玥。

“所以，夏玥，你要和我翻臉嗎？”

夏玥的身體頓時愣了一下。

而后她慢慢閉上了眼睛，頭發(fā)恢復(fù)成了黑色，那些尖刺也逐漸消失。

“放心吧，我不是什么壞人，可以說特管局對現(xiàn)在的你來說是最好的歸宿，當(dāng)然，這只是一個建議，我們不會強(qiáng)迫你加入我們?！?/p>

說完女人用桌上的紙巾擦了擦手，走到了門口。

“考慮一下，好好考慮一下，這對你來說沒有壞處?！?/p>

說完便關(guān)門而去。

留在房間里的夏玥和李牧寒都沒有說話。

李牧寒坐在了椅子上，他一直看著自己的手，想到這雙手昨晚奪走了十條人命，他就感覺一陣膽寒。

夏玥本來想安慰幾句李牧寒的，但李牧寒卻突然抬起頭，對她露出了一個傻笑。

“沒事，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會有辦法的?！?/p>

“你真是個......傻子啊?！?/p>

其實李牧寒的性格一向如此，即便遭受再大的打擊他也能站起來。

這并不是因為他有個美好的童年，或者良師益友。

相反，他的成長環(huán)境可以說是如同地獄一般殘酷。

其實直到現(xiàn)在，李牧寒也能感覺得到，內(nèi)心里的那個劇院里的那些惡魔正在虎視眈眈地看著他。

他們樂意見到李牧寒變得喪氣，變得沉淪，這樣他們就會更早一步得到這個身體。

“只是我現(xiàn)在可能就不算人類了，稍微有些可惜呢?！?/p>

李牧寒笑著撓了撓頭。

夏玥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伸手抓住了李牧寒的手腕，而后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

“我?guī)憧匆粯訓(xùn)|西。”

說完夏玥不等李牧寒反駁，直接一把拽著他的手來到窗邊。

“閉上眼睛。”

“?。繛槭裁匆?.....”

“別問，閉上眼睛。”

看著夏玥那雙在月光的照射下玲瓏剔透的雙眸，李牧寒微微有些動容，他覺得自己心跳有些加快，而后他慢慢閉上了雙眼。

陡然間一股失重感襲來，李牧寒感覺夏玥拽著自己跳出了窗外。

世界一片寂靜，只有呼嘯的風(fēng)聲傳入耳朵，好像時間也靜止在此刻。

李牧寒握住夏玥微涼的手，滿心平靜。他甚至還有閑心去思考吸血鬼的體溫問題。

“可以睜眼了?！?/p>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很長，或許也只有短短一瞬，夏玥的聲音在李牧寒耳邊響起。

李牧寒頂著強(qiáng)烈的冷風(fēng)，慢慢睜開了眼睛。

他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此刻的他被夏玥抱著，兩人漂浮在整座城市的上空，腳底是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燈光和川流的車輛。

萬家燈火都在他們腳下，遠(yuǎn)處還有與城市港口相接的大海，在夜里泛著黑色的波濤。

這還是李牧寒第一次以這種視角俯瞰這座城市，從小出生在孤兒院的他連天海市都沒出去過，更別說坐飛機(jī)了。

夏玥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抱著他，讓他不至于掉下去。

李牧寒也漸漸明白了夏玥的意思。

從另一個角度去審視這座城市，或者是這個世界，也未嘗不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就像夏玥現(xiàn)在正在做的事一般，她作為一名吸血鬼，卻在用人類的方式生活。

那作為人類，李牧寒又為什么不能作為“怪物”再去活一遭呢。

“這里的景色，比高級飯店的頂層還要好，對嗎？”

李牧寒微微一愣，而后明白了夏玥話里的意思，她還記得上次無意中看到的顧若熙的朋友圈，高級酒店的頂層和這里比起來。

瞬間便不值一提了。

“就當(dāng)做你收留我的禮物，當(dāng)然我知道這遠(yuǎn)遠(yuǎn)不夠，但是......”

夏玥微笑著看向李牧寒，話還沒說完，李牧寒便已經(jīng)緊緊抱住了她的身體。

“謝謝?！?/p>

李牧寒緊緊地回抱住了夏玥那嬌小又有些冰冷的身體。

當(dāng)個怪物，好像也沒什么不好。

更新時間：2024-11-02 17:16: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