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婦女四十左右，穿著一件白色的薄紗睡衣，里面的內衣若隱若現，可能怕我看見，她用手抱著胸口，但被嚇到的那一刻，她甩開了手，驚慌地往回跑，同時喊著她丈夫的名字。

“馮瑞！馮瑞！有鬼，有鬼！”

婦女大喊，跌倒在地，那個叫馮瑞的男人這才從臥室內出來，似乎剛穿好衣服，他看見我，眉頭一皺，迅速抓起餐桌旁邊的掃把，拿在手中指著我：“你是誰？你要干什么？我們要報警了！”

“不是我來找你們。”我只能這樣說，“是有人要找你們，絕對不是我。”

馮瑞把婦女從地上扶起來，“姜瑩，你回屋里去，這里交給我，打電話報警！”

我立即說：“你們不要報警，我沒有惡意，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說，但實話實說總比撒謊要好，于是我坦誠道，“我是咱們縣殯儀館的靈車司機，放心，我絕對沒有惡意，我運送一位叫趙亞妮的姑娘，鬼使神差地來到這里，我根本都找不到這里！她......”

我絕對我不應該用趙亞妮的視角來說話，而是用我自己的，于是換了語氣，“我是來找一位叫馮博軒的人。”

“靈車司機到我家里來干什么？我家沒死人，快滾！”男人異常憤怒，就要用掃把趕我走，但是，從另外一個小臥室內走出來一個男孩。

他面容英俊，棱角分明，像是一位明星，一米八的大個子，留著一頭看起來十分清爽的短發，唇紅齒白，但是眼睛卻無神，似乎經歷著一件令他極其悲傷的事。

“我就是馮博軒，你剛才說誰來找我的？”他倒是沒有像他父母那么大反應。

我說：“這里不方便，能讓我進去嗎？”

馮瑞十分小心，不同意，他的妻子姜瑩換好了衣服出來，對我虎視眈眈，生怕我做醋喊什么出格的事。我為了讓消除他們的戒心，剛要開口再解釋，突然......

姜瑩毫無征兆地哭了出來，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掉，馮瑞忙問：“姜瑩，你怎么了？”然后又沖我大喊，“你他媽到底做了什么？兒子，打電話報警！”

“不要！求你們了！不要報警！”姜瑩的哭聲都變了，聲音似乎是另外一個人，她舉手投足，和剛才我見到的姜瑩完全不一樣，我知道在她的身上肯定發生了什么，我不能說，一旦說出來，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媽？”馮博軒也察覺出了不對勁，“媽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是我。”姜瑩開口，抓住了馮博軒的手，“你和我說過，我們同時考河海大學，我們要一起去那鮮花盛開的學府，我們一同學習，一同考研，一同讀博，將來我們一起出國，再一起奮斗，你要創造屬于你自己的公司，我為你相夫教子......”

我聽得稀里糊涂，她的話，不像是一個母親說出口的。

倒像一個戀人，一個愛他愛得死去活來的烈女。

“你......你是趙亞妮？”馮博軒瞪大了眼睛，連連后退，甩開了姜瑩的手，“我，你別過來，你不是死了來嗎？你死了怎么還來找我？”

“我們說好的，我們在學校里那棵梧桐樹下共同發過毒誓，生死都要在一起！我兌現了諾言，我考上了河海大學，選擇了你曾經跟我說過的商貿專業，其實我喜歡的是美術專業，為了你，我連自己最愛的專業都改了，而你，卻選擇復讀，你要考國外的斯坦福大學，你為什么拋棄我？為什么？”

我終于明白過來。

馮瑞也是，他看著我，我看著他，他干脆把門關了起來，驚恐地問我：“你到底做了什么？為什么會這樣，我老婆為什么會發出這種聲音，為什么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也不知道，我無法跟馮瑞做出解釋。

“不是，我已經考上了，但是我落榜了！”馮博軒痛苦地說道，“我落榜了，我只能復讀，你在河海大學等我，我保證明年考上河海大學！”

“你這個騙子！”姜瑩不等馮博軒說完，撲了過去，用力掐住了馮博軒的脖子，力氣極大。

我和馮瑞迅速過去要將姜瑩的胳膊拽開，但是一點用都沒有。

馮博軒快要被掐死了。

“快想辦法啊！”馮瑞大叫。

我能有什么辦法？但也不能坐視不管，看見馮瑞仍在旁邊的掃把，抓起來朝著姜瑩的胳膊打過去，盡管已經把她的胳膊打得紅腫，但沒有任何用處。

馮瑞急得滿頭大汗，已經不知道如何是好，我見馮博軒幾乎快要被掐死，急中生智，沖著姜瑩大叫：“你快放開，你要把她掐死了，你不難過嗎？”

突然，姜瑩的手松開了，后退幾步，蹲在了電視背景墻下，痛哭出聲。

“為什么，你為什么騙我？”姜瑩的口中發出來的根本不是她自己的聲音，而是我在靈車上聽到的那個聲音，“你為什么要騙我？”

姜瑩痛哭著，又一次撲了過來，這一次同樣力氣極大，馮博軒還沒有來得及緩口氣，就被姜瑩撲倒在地，他的脖子再一次被掐住。

“我們一起離開，好不好，我們永遠不會互相欺騙，你承諾過我的，我們生同衾，死同穴！”

馮博軒的臉色漲得像是豬肝一樣，通紅通紅的，他艱難地伸出手，沖著他爸爸，從牙縫里擠了一句話：“爸爸，救我，救我！”

馮瑞急了，兒子性命要緊，她干脆把姜瑩的頭發抓住，往后拖，但連同姜瑩的身體也一起拖了過來。

“不行！”我大叫，“會死人的！”

我阻止了馮瑞，怕弄出人命，會更加麻煩。

但姜瑩像是瘋了一樣把馮博軒掐住了，死都不放手，就在馮博軒已經快要失去意識時，我脖子里的花面蜘蛛吊牌，突然一閃光，有股電流從吊牌中傳了出來，順著我的胳膊傳到了姜瑩手中，一下子把她彈開了！

“帶他回臥室！快！”我不知道怎么處理，但避開危險還是懂的，不管姜瑩怎么了，肯定是得了魔怔，馮博軒若是出了事，官司我是吃定了。

于是我讓馮瑞把他兒子帶回臥室，再把姜瑩摁在地上。

可是。

姜瑩再一次哭了出來，淚眼朦朧，但卻恢復了理智：“我，我怎么了？”

見我騎她的身上，以為我想干點什么，摸過旁邊的電視柜上的花瓶，砸在了我的腦袋上！

砰！

我倒在地上，腦子里嗡嗡作響！

更新時間：2024-11-02 06:54: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