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個婦道人家懂什么,這叫舍小錢求平安。”徐明清瞪了他媳婦一眼,繼續道:“男人的事,女人別插嘴,趕緊弄菜去。”
說完這話,徐明清朝我看了過來,苦笑道:“讓你見笑了,我這個媳婦啊,什么都好,就是見不得我亂花錢,她哪里曉得什么叫不義之財。”
我尷尬的笑了笑,也不知道怎么接他這話,倒是他媳婦,每次上菜的時候,都會瞥我一眼,眼神中盡是忌憚,這讓我甚是我郁悶,徐明清應該是看出這種異常了,跟我解釋了一下。
用徐明清的話來說,他媳婦知道我爹的事,擔心我會帶壞他。
這讓我更郁悶了,以徐明清的年齡,是我能帶壞的?
我隱約覺得他媳婦應該不是因為這事才忌憚我。
隨后,我們倆又聊了一會兒,都是關于批殃人的事。
說到最后的時候,也不曉得徐明清是喝多了,還是怎么回事,他摟著我肩膀,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老弟啊,老哥哥我心里苦啊,現在能給你當小師傅,我看誰還敢小看我。”
諸如這樣的話,徐明清說了好幾次,讓我怪不好意思的。
或許就如他說的那樣,他對我祖父崇拜到骨子里了,這才把那種崇拜轉移到我身上了。
等酒足飯飽后,徐明清喝的醉醺醺的,說是要騎摩托車送我回家,被我拒絕了,好在他媳婦給我找了一個人,讓那人送我回家了。
讓我詫異的是,我這邊剛到家,胡煙鬼滿臉堆笑的跑了過來,然后自顧自的坐在八仙桌旁邊,笑著問:“九啊,搞定了吧?”
我點點頭。
他嘿嘿一笑,朝我豎了一個大拇指,贊許道:“不錯,比你爸強多了。”
我象征性的笑了笑,也沒說話。
胡煙鬼應該是看出我表情不對,對著我噓寒問暖了幾句,大致上是問我第一次當批殃人有什么感覺,又說批殃人不同于其它職業,用他的話來說,這行業是跟死人打交道,能看到人性黑暗的一幕,還說讓我不管看到什么,一定要保持最理性的判斷。
足足絮叨了差不多半個小時,胡煙鬼緩緩起身,就說:“行了,看到你目前的狀態,我也算是放心了。”
說完這話,胡煙鬼直接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我感覺有點莫名其妙,這家伙跑過來,就為了說這么一番話?
就在我疑惑的這會功夫,胡煙鬼又跑了回來,對我說:“對了,九啊,聽老陳那狗東西說,你跟徐明清走到一起了,老徐這人吧,還是挺厚道的,值得深交,你跟他一起也挺好,但你剛入行,盡量別接橫死之人的活。”
“行!”我點點頭。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也沒再說話,便離開了。
待他離開后,我是徹底坐不住了,陳根生怎么知道我跟徐明清走到一起了?
要知道這事才發生不到幾個小時。
不想這些還好,想到這個,我忍不住一陣后怕,若是先前陳根生來搞破壞…。
瑪德,陳根生這些年是混的真好吶,四處都有他的耳目,而胡煙鬼這次過來,應該是暗示我,陳根生已經注意到我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一直在家研究我祖父留給我的手札,偶爾也會跟我同學出去玩一玩,但由于我們地偏,能玩的東西極其有限,基本上除了網吧,還是網吧。
在這期間,我初中的班主任往我們村子打了電話,說是我考上我們縣里的一個重點高中,又說如果有經濟上的困難,他可以幫忙。
說實話,如果不是班主任這個電話,我甚至忘了我還要上高中。
不過,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后,我拒絕了我們班主任的提議,也放棄了去上重點高中的想法,主要是我的職業太特殊了,念不念重點高中都無所謂,而我也沒指望以后考個好的大學,便打算去我們鎮上一個不入流的高中混三年。
我班主任知道這事后,往我們村子打了十幾個電話,弄到最后,我班主任更是親自跑到我家,對我就是一頓思想工作,但依舊沒能說動我。
沒辦法啊,我是鐵了心不想去念什么重點高中,學業壓力太大了,我現在的心思全是在批殃人上面。
如果可以,我連高中都不想上,這玩意純屬于亂我道心嘛!
畢竟,念書的最終目的是為了賺錢,而我已經有了賺錢的本事,之所以去念高中,完全是因為我祖父曾跟我說過一句話,他說,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是沒文化,所以他老人家希望我多念一點書。
而讓我沒想到的是,就在我班主任離開后的第三天,我班主任再次來找我了,他身后還跟著一男一女,男的約莫十八九歲的樣子,我以前在我們學校的光榮榜上見過他,好像考上一流的大學了,女的跟我年齡相仿,以前也見過幾次,跟我是同年級,但不在一個班級。
說實話,我知道班主任是好心,估摸著是想給我舉例子,但看到他,我還是有些不耐煩。
所以,當他領著一男一女來我家后,我直接開口道:“段老師,我是真不想去念什么重點高中。”
他一怔,苦笑道:“今天不是為了上學的事。”
我微微一愣,好奇道:“那是?”
“是這樣的!”段老師一邊說著,一邊拉過那男的,繼續道:“這是謝坤元,你應該見過他照片吧,咱們學校的光榮墻上,他的照片貼在最上面。”
說著,他拉過那女的,又說:“這是謝穎穎,跟你同級!”
“然后呢?”我疑惑地看著段老師。
“你們家是給人守孝的,對吧?”段老師看著我,詢問道。
嗯?
守孝的?
好吧!
我們批殃人確實算是給人守孝的,至少對普通人來說是這樣,就點了點頭,問他怎么了。
他面色一喜,“老師想請你幫個忙。”
請我幫忙?
我朝謝坤元跟謝穎穎看了一眼,估摸著是他倆家要死人了,就說:“段老師,幫忙肯定沒問題,但價錢方面…。”
沒等我說完,徐明清走了進來,笑著說:“小馮啊,這老段可是我多年的好友。”
聽著這話,我詫異的看了看徐明清,又看了看我班主任,搗鼓老半天,這段老師居然是徐明清介紹過來的。
想想也對。
我在學校的時候,從沒說過我們家是干嘛的,段老師怎么知道我們家是給人守孝的。
“老段啊!”徐明清朝段老師看了過去,笑著說:“價錢方面好說,但丑話我可說在前頭,按照我們這行的規矩,守孝有守孝的價,出秧有出秧的價,如果是單純的守孝,我可以替小馮做主,看在你面子上,打個八折,我們兩人二百四一天。”
段老師愣了一下,還么來得及說話,旁邊一直沒說話的謝坤元忽然開口了,他說:“能…能…能打欠條么?”
懵!
打欠條?
我去!
這也算是喪事了,哪有喪事打欠條的道理,這特么不是找事么?
更重要的是,喪事打欠條,太晦氣了。
徐明清顯然也沒想到對方會來這么一句話,立馬朝段老師看了過去,皺眉道:“這是你的意思?”
段老師摸了摸后腦勺,尷尬的笑了兩聲,就說:“他倆的經濟條件不太好,都還是學生,實在是拿不出錢了。”
“那不行!”徐明清罷手道:“我們這行的規矩是,入門要紅包,辦事要紅包,離開結工錢,概不賒賬。”
“馮…初九。”就在這時,謝穎穎忽然喊了我一聲,我朝她看了過去,問她怎么了,她什么也沒說話,刷的一下朝我跪了下來。
更新時間:2024-11-01 03:34: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