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記得有一種說法說,每個人都不可能完全的理解他人,所謂的理解,也不過是說存在“誤會”較小罷了。我現在也無法完全理解紅衣女鬼在活著的時候抱著怎樣的想法,但是,我覺得多少可以理解。
——一個生來就奇丑無比,而且身體還有殘疾的,窮苦人家出身的女孩會過上什么樣的生活,我想對于所有的成年人來說,只要稍作思考的就會得出答案。這個叫梅芳的女鬼在還活著的時候,最渴望的就是出嫁。
一萬個女人有一萬個追求,但每個女人都逃不過的就是婚姻。現在時代開放了,女權意識也是漸漸升起,不少年輕女孩兒都吵著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單身就單身!有什么了不起的!絕對不慣著臭男人。與其要嫁給一個臭吊絲還不如自己孤老到死云云......
但無論如何,聽了梅芳的故事以后,我知道了她不屬于這叫囂女權的群體。她自打生下來就受遍了冷落和歧視,父母也是在遭遇歧視的環境下長大的,沒有被愛過的人是不明白如何去愛的。
梅芳沒有從父母那里獲得過愛,加上她父母死的早,就形成了一個對于來自異性的關愛十分渴望的人格。她不相信同性——因為在她成長的過程中,那些傷害她最深,最為惡毒的嘲弄和欺辱,都是來自于一樣的女人。
她不在乎男人有沒有錢,有沒有前途,一切都無所謂,因為她的條件就放在這里。梅芳心里就一個執念,只有這個男人對她好,她就會十倍百倍的還給她,絕不會背叛這一段感情。
我覺得像梅芳這樣的女人其實要是放到了現在的話,哪怕是長得再丑,應該也是會遇到不錯的對象的,但是如果是在十幾年前的話,情況可能又不一樣了。
在梅芳在她生活的那個年代,沒有遇到一個懂得珍惜自己男人,由于她自己的丑陋和極差的條件,哪怕是要比梅芳還要差上許多的男人,對待梅芳的時候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我聽著梅芳陶醉的說著她和過往那些男人之間的愛情,比起說那是情侶關系,倒不如說是奴仆關系更恰當一些。
幾乎每一段感情的結束的主動權都不在梅芳的身上,她遇到的男人幾乎各個都是人間少見的渣男,但是梅芳卻依舊死纏爛打不愿意分手。一次又一次的情感破裂的經歷,并沒有讓梅芳變得灰心喪氣,反而對愛情更加的偏執和執著。
到了最后,梅芳的人格徹底扭曲——她發現自己無論如何哀求,從來沒有男人會留在自己的身邊,于是她想到了另外一種辦法——只有把他給殺了,他不就永遠都是自己的了嗎?
梅芳在笑著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頭皮在發麻,她的脖子緩緩的扭曲,順著逆時針的方向一點點的旋轉,由于骨骼斷裂,響起嘎吱嘎吱的聲音,十分的驚悚,而在將脖子生生逆時針扭轉了三百六十度以后,梅芳咧嘴一笑,猛地將臉湊到了我的面前。
“我知道......你們男人都生的賤,如果不動用一些特殊的方式,你們就不會明白,被女人愛著的滋味......”
我很想吐槽,斥責梅芳這種變態的想法——我當然知道她說得特殊方法是什么意思。可是這家伙怎么看生前都是個精神異常的家伙,我覺得還是不要和她過多的計較比較好。
“我把男友的眼珠挖出來,皮扒下來......然后把身體擦干,擦干了以后就用布仔細的包好,一圈一圈的包扎,然后......就把他放到熊娃娃里。”
說罷,梅芳也是咯咯笑了起來,她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問我知不知道那儲物間里都放著些什么東西?我瞥了一眼儲物間,腦子里忽然浮現出了一個個裝著分解的干尸的巨大的布娃娃堆砌在角落,產生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你把死人這樣放起來,也沒有什么意義啊。”
我知道自己不該和她頂嘴,但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誰說是死人了?我只是說把他們的皮給扒下來......呵呵,他們可不是死的,活了好長時間呢。”
我一怔,之后看著紅衣女鬼那已經裂到了耳根,笑得十分愉悅的血盆大口,感覺身體漸漸的發冷,忍不住的顫抖。
一個扭曲的人格中誕生的極致的心理變態——將人的皮扒下來之后用布裹上,挖出雙眼讓他失去行動能力,之后就一直以喂養的形式放在自己的身邊......
這個案子,不就是在十幾年前幾乎是傳遍了整個潛龍市的“扒皮案”嗎?越想我就越覺得是這么回事,沒想到這回居然是讓我碰上真兇了,而這真兇還變成了女鬼。當時那關于扒皮案的內容還是東子那小子告訴我的。
具體兇手是誰,據說連警方也不知道,只知道從布娃娃里找出了不知道已經腐爛了多久的尸體,由于一直是包裹在不透氣的布袋子里,尸體腐爛了很長時間,氧化反應變慢之后蛆蟲就一直殘留在里面,有些還沒有徹底腐蝕直接是爛死了。
記得電視里還報道過來著,說由于味道過重,警方在撕開布娃娃的時候還被熏的暈過去了好幾個。那種觸目驚心的案子也是十年難得一見的。
梅芳當然不知道我心中所想,只是在很陶醉的說著自己的故事。在她發現了殺人扒皮的樂趣以后,整個人似乎就體會到了被虐待的快樂,她在那之后接觸到的男人也是一個不一個不正常,幾乎都是有著虐待傾向的男人。
可是梅芳樂在其中,她說在有一次的虐待之中,她的腸子被虐待狂男友活活扯了出來,導致她在那之后都無法正常進行排泄了,做了手術安裝了便袋之后,就一直靠著那人工便袋生活。我忍不住問她為什么要做到這個份上。
梅芳告訴我說,因為她覺得,她遭受的虐待越強烈,等到最后將那些男人全部都挖去眼珠,縫上嘴唇,割掉鼻子,耳朵,再一點點將皮給扒下來的時候,那種快樂就越加的強烈。我說我根本就無法理解,梅芳卻顯得有些不屑,說如果沒有體會過那種感覺不會理解她的。
可是,事情也并非一直按照梅芳的計劃進展下去,有一次梅芳碰上了一個與眾不同的怪胎。說到這個人的時候,梅芳身上的紅衣開始緩緩飄蕩起來——一股紅到發黑的怨氣也開始從她的身上溢出來。
這個怪胎比她遇到過得任何一個男人都要殘忍,而且都要冰冷,幾乎就像個機器一樣,只有連梅芳都痛苦到無法忍受的虐待,才會讓他露出一絲絲的笑容。梅芳說起這個男人的時候充滿了恨意。
在和這個男人交往的時候,梅芳的身子幾乎沒有一天是完整的,她被徹底束縛了自由,就像個屠宰場的動物一樣,只不過男人不會殺了她,最終的目的只是為了折磨她。而梅芳說,最后她沒有能像以前做的那樣擺脫這個男人的折磨,她搭上了自己的命,以一種十分詭異的方式。
在和那個怪胎男交往的時候,梅芳和他一直住在這個屋子里,而在這個屋子藏著許多她的“作品”。這些個作品有一天被怪胎男給發現了,可是他也不顯得有多害怕,只是說如果梅芳既然喜歡這種玩法,就可以送她一份“大禮”。
我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說道:“這一份大禮,就是把你......埋進馬桶里?”
記得在剛剛來到劉姨家的時候,我在馬桶里看到了一張沒有五官的臉皮,估計這件事情和梅芳的死因有著十分重要的關系。
梅芳的表情顯得十分的淡漠,她說是的,那個怪胎男將她全身的骨頭都用小錘子先是一點點憔悴,讓她徹底無法行動之后,就將她折疊起來——折疊成了抱著自己的膝蓋,以倒躺的方式躺在馬桶下面,只有臉會露出來。
她嘴里必須時時刻刻含著大吸管,只有這樣才能呼吸到空氣,而怪胎男每天都會定時往吸管里投放食物,讓她可以維持生存。而這時梅芳已經想要放棄,已經徹底崩潰了。但是人的求生欲總是那樣的可怕。
活著的時候,人總會覺得只要再糟糕一些還不如就去死,這樣的想法一千次,一萬次的會從腦海之中略過,但實際上卻并不是這樣——地獄是沒有盡頭的,而人是可以適應環境的生物,人只會不斷的適應,而不是產生了斷生命的想法,這是本能。
梅芳就是如此,她說自己在那種被渾身上下埋在地底,只有腦袋在馬桶里露出臉的狀態下居然足足生存了有三個多月,最后她實在沒有力氣了,管子不小心滑落到她的喉管里,馬桶里的水就不斷的流進管子里。
發腥的自來水不斷的不受控制的流進嘴巴里,她因為過于虛弱根本就無法咬住管子,她一下一下下意識的咽著水,嗆到了以后液體從眼睛里,鼻子里噴出來,可是水還是會往里流進來。梅芳痛苦的想要劇烈的掙扎,然而身體被以固定姿勢埋在了水泥之下,她根本就無法動彈。
于是,到了最后梅芳張著嘴死了,嘴巴張的大大的,從胃里開始順著食道直到口腔里都蓄滿了水,管子輕輕漂浮在她的嘴巴里。梅芳在說自己死前的一刻的時候,眼神顯得很悲傷,她凄慘的笑著,盡管那張青面獠牙的鬼臉很恐怖,可我還是不免覺得有些同情和心酸了起來。
“小子......人活著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一次又一次遭遇打擊——而是被剝奪自由。沒錯,就是自由......無論有多痛苦,可以反抗終究是幸福的,哪怕失敗也不要緊,能反抗本身就意味著自由。當你體會過無法抵抗的,一點點,不快也不慢,時間就靜悄悄的流著,就這樣走向死亡的時候,就會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折磨。”
更新時間:2024-11-01 01:57: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