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驚恐地發(fā)現(xiàn),剛才被我一劍扎穿了半個腦袋的紙人,正在一瘸一拐,掙扎著向大門外面爬。
紙人......活過來了?
最初的恐慌過去之后,我漸漸冷靜下來了。
紙人這東西,看起來恐怖,可說到底也是一張紙罷了。
紙人能動,無外乎兩個原因。
要么,有魂魄附身在里面。
要么,有東西在操縱它。
我用靈眼看了看,紙人里邊沒別的東西。
那就只有第二種可能了,有人在操縱這紙人。
我提著桃木劍,走到紙人身后。
它脖子上的白毛還在,操縱它的,顯然是胡大爺。
我覺得有點納悶。
怎么的?胡大爺還想把紙人收回去不成?
一個普通的紙人罷了,連五塊錢都值不了,他至于這么看重嗎?
不過這對我來說,倒也是個機會。
我咬破中指,用指尖血給紙人點睛。
紙人有了我的精血幫忙,行動頓時靈便多了。
遠(yuǎn)處仿佛有一條無形的絲線在拉扯著它,它出了大門,迅速的向一個方向飄過去。
我跟在紙人身后,甚至小跑著才能跟上它。
很快,我出村了。
然后一路往西走。
我的心里開始不安了。
西邊,就是無邊無際的原始森林了,那地方......有點邪啊。
我們村,就在哀牢山上,屬于哀牢山的外圍。
說是外圍,對于外地人來說,其實已經(jīng)算是很深入山區(qū)了。
出了我們村再往西走,不到十里地,就進(jìn)了真正的無人區(qū)。
那地方,樹木相勾連,到處都是煙瘴氣。
地面上看不見泥土,只能看見厚厚的落葉,和隆起的樹根。
大樹長在一塊,茂密的枝葉遮天蔽日。白天像陰天,陰天像黑天。
進(jìn)去之后,羅盤很快會失靈,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
你明明就在森林邊緣,可是偏偏出不來,就在一個地方轉(zhuǎn)圈。
我們這一代代人,都會告誡小孩,絕對不能進(jìn)無人區(qū)。
我們生活在哀牢山邊上,知道敬畏,不敢輕易觸犯。
但是外地人就不一樣了,他們無知者無畏。
我上小學(xué)三年級的時候,有一群驢友,不知道從哪來的,說要征服哀牢山。
結(jié)果進(jìn)去了三天,消息全無,最后幾百人的搜救隊,用繩子穿在一塊,結(jié)伴搜山,耗費了三個月,才把這群驢友的尸體帶出來。
據(jù)說,搜救隊在里面遇到很多危險,有的是自然界的,還有很多是科學(xué)不能解釋的。
有些搜救隊員,出來之后直接去了道觀。
這時候,我聽到前面?zhèn)鱽硪魂囁暋?/p>
那是一條小河,過了河,就算是進(jìn)入無人區(qū)了。
眼看著紙人已經(jīng)飄過去了,我一咬牙,踩著一根倒下來的大樹干,到了河對面。
一到對面,仿佛進(jìn)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這里不再像是人類的世界了。
空氣濕度很大,幾分鐘內(nèi)就把我的衣服打濕了,粘乎乎的粘在身上,讓我覺得好像有人用繩子把我捆起來了似的。
而且光線也很差,要不是有靈眼,我根本不知道哪是哪。
忽然,也不知道哪來的一聲詭異的鳥叫。
這鳥叫聲,激起來四面八方的鳥鳴。
頓時,整個山中全是古怪的鳥叫聲,聽起來像是有人在嘿嘿嘿的冷笑。
我裹緊了衣服,有點后悔跟過來了。
別回頭沒有偷襲成功胡大爺,反倒讓這里的毒蛇毒蟲給咬了。
現(xiàn)在打道回府的話......倒也不算晚。
我正在猶豫的時候,忽然聽到前面?zhèn)鱽硪魂囌f話聲。
“就踏馬你叫胡大爺啊?啪啪!”
“你也配叫大爺?啪啪!”
“以后你見了我,先踏馬叫我一聲爺。啪啪!”
我也不知道這人什么毛病,每說一句話,都帶著啪啪的聲音。
這時候,紙人的力量似乎耗盡了,軟塌塌的倒在草叢里。
我也順勢趴在雜草當(dāng)中,悄悄抬頭,向那邊望。
很快,我發(fā)現(xiàn)了胡大爺。
不過,胡大爺現(xiàn)在的情況可不怎么好。
他原本瘸了一條腿,現(xiàn)在兩條后腿都打上繃帶了。
至于兩個前腿下面,則架著拐杖。
如此一來,他倒是更像直立行走的人了。
他架著拐杖站在那里。
在他面前,則是三個油光水滑的狐大仙。
這三個狐大仙都已經(jīng)幻化出人身來了。
有手有腳,只不過腦袋還是狐貍,看起來別提多瘆人了。
領(lǐng)頭的那一個,正在抽胡大爺?shù)淖彀停虻呐九卷憽?/p>
這狐大仙一邊打,一邊賤笑:“看來這人類,不愧是萬物靈長啊。看人家長得多巧妙?這手就是好用,能當(dāng)拳頭打人,也能當(dāng)巴掌打耳光。”
另外兩個手里抓著棍子,笑嘻嘻的附和:“是啊,還能拿棍子打呢。”
領(lǐng)頭的那個打了一會,用拳頭捅了捅胡大爺?shù)哪X袋:“給你兩個時辰的時間,去給我們哥幾個,一人弄兩只雞。”
“少了一只,我可要把你的腿給咬斷了啊。”
然后又是一陣賤笑。
三個狐大仙走了,胡大爺坐在地上,開始擦眼抹淚。
我心說,鬧了半天,胡大爺混的不怎么樣啊。在狐仙當(dāng)中,是底層中的底層,被欺負(fù)的對象啊。
屮!這小子之前還在那裝,還自稱胡大爺,還想欺負(fù)我。
踏馬的,凈是胡吹大氣。
我正在腹誹的時候,忽然看見胡大爺朝這邊走過來了。
我嚇了一跳,連忙握緊了桃木劍。
然而,胡大爺并沒有發(fā)現(xiàn)我。
他艱難的蹲下來,把紙人撿起來了。
他珍惜的拍了拍紙人身上的泥土和露水,自言自語的說:“回來了?回來了就好啊。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
然后,他背著紙人,拄著雙拐,向一個方向去了。
我心想:怪不得連個紙人都要回收。對于胡大爺這種底層來說,連個針頭線腦都是很寶貴的東西啊。
胡大爺背著紙人,來到了一個墳頭跟前。
他撲通一聲跪下去,就開始嚎啕大哭。
我在后面都看傻眼了,不知道這是唱的哪一出。
只聽見胡大爺一邊哭,一邊哽咽著說:“娘啊,孩兒不孝,今天又讓人給欺負(fù)了。”
“不過你放心,我快把尸丹弄到手了。”
“只要有了尸丹,我修煉起來就快了,早點化形成功,早點提升提升地位。”
“到那時候,我要把你的牌位掛在最上邊。”
“我要讓你做胡祖奶奶,要讓他們都對著你磕頭......”
胡大爺哭了一陣,擦了擦眼淚,說道:“行了,不說了,我得去弄幾只雞。”
“唉,孩兒不孝啊。還從來沒有給娘上供過一只雞呢。”
胡大爺說著,又哭起來了。
他哭了一陣,背著紙人,一瘸一拐的走了。
我從草叢中站起來,心想:怪不得最近村里總丟雞,難道是胡大爺干的?
我又看了看那小小的墳頭:這里邊埋的,是胡大爺?shù)哪赣H?
忽然,我腦子里靈光一閃:我為什么不在他母親身上做做文章呢?
只不過......人已經(jīng)死了,我還要折騰死人的話,是不是太沒品了?
想到這里,我忽然把心一橫。
屮!沒品就沒品了。
胡大爺附身我爺爺,用我爺爺?shù)氖w要挾我的時候,就有品了嗎?
跟一個畜生講道德,除非我腦子缺根弦了。
想到這里,我謹(jǐn)慎的向周圍看了看,然后朝著胡大爺母親的墳頭摸過去了。
今晚,我要挖墳。
更新時間:2024-11-01 00:46:25
本站所有內(nèi)容都已取得正版授權(quán)。版權(quán)聲明 - 投稿聲明 - 自審制度 - 免責(zé)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