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那天晚上,以宋謹言的一句“你好好反思一下吧”作為結束。
他摔門而去,我在他的書房枯坐一夜。
直到日暮初升,新一天的日光錯過了那幅掛在書房的,我的人像畫。
周與峮這么多年,唯一送給我的一幅人像畫。
他說,他不愛畫人像。
他畫不出來。
可為了我,他卻耗費了無數心血,好不容易畫出了一幅。
那時的我多感動啊,我以為我簡直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可當那日光照到人像畫旁邊的書架子上。
女人的直覺作祟,讓我起身打開了書架子上的那個木盒。
里面放著好多張折起來的畫。
我的手控制不住地開始顫抖起來,我將那些畫一張又一張的翻開,里面是一張又一張的周與峮。
穿衣服的,沒穿衣服的。
坐著的,躺著的。
嬌俏的,哀傷的。
神態各異、動作不一的她,就這樣一張又一張的,出現在我面前。
其中有一張,宋謹言寫了字。
他寫,周與峮是他的靈感繆斯。
原來……他們是這樣相愛的嗎?
那我,又算什么?
4
曾經我以為,我真的會和宋謹言白頭偕老。
和他認識時,我已經是圈內小有名氣的策展人、收藏家。
我家里有不少的藏品,個個拿出去,都能賣出不菲的價格。
圈里的人都說我的眼睛很毒,我看中的畫,就算現在不值錢,將來也能升值。
可想而知,當我看中了當時初出茅廬、毫無名氣的宋謹言的畫時,給他帶來了多少的商業價值。
那時候他沒什么錢,住在月租300的群租房里。
但他很有豁得出去的勇氣。
他能一天畫上二十多個小時,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我正是喜歡上了他這股子勁兒。
在他不知道我身份的情況下,我主動做了他的經紀人。
我和他漸生情愫,談起了戀愛。
我們一起去世界各地探求靈感,一起去看日照金山、大雪紛飛,一起將生活過成畫、過成詩。
路上的日子很苦。
可當我們在零下四五十度的雪山失溫時,他會將身上最厚的一件衣服,披在我的肩頭。
當我們因沙塵暴在沙漠里走丟時,他會將礦泉水瓶里的最后一口水留給我。
他曾說,如果沒有我陪著他去到這么多危險的地方。
他就畫不出那么多令世人震撼的畫作。
于是,那一日他帶我去日照金山之巔,他跪下向我求婚。
他說:“乞夢,前幾天,我做了一個夢。”
“我夢到我在這里向你求婚了,醒來后,我忍不住將夢里的場景畫成了畫。”
他向我展示那幅畫。
畫面里,我身后是大片暈染開來的橘紅色。
我溫柔地笑著,滿心滿眼,皆是他。
那幅畫我喜歡極了。
我忍不住問他:“你不是說,畫不出來人像嗎?”
“可你不一樣啊。”他說,“乞夢,這是我人生中唯一的一張人像。也將會是最后一張。”
“我忍不住想把畫中的場景變成真正的現實。”
“嫁給我,好嗎?”
那是我們婚姻的伊始,他拋卻了畫家莫名的執著,為我畫了一幅人像。
我當真了。
可如今他,卻失諾了。
更新時間:2024-08-22 09:59: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