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明帝李宴龍困淺灘時，對我說，只要我能助他登高位，必當以江山為聘。后來，
他如愿以償，我卻癡等數載未見歸人。昔日的李郎消失無蹤。
他以為只是遇上個解悶的玩意兒，逗弄利用過后就可以扔開。卻不知，我爹是無影門的門主，
我娘是日月谷的谷主。而我則是江湖人聞之色變的魔女。不是要以江山為聘嗎？你不給，
我就親自來拿。……嘉明帝登基第二年，封丞相之女陸氏為貴妃。我坐在定源郡守府中，
聽著表妹忿忿不平地說起此事。“表姐，李宴也太不是個東西了，你都等他兩年了，
他還不來娶你，卻先封了什么貴妃……”表妹氣紅了臉。
我笑吟吟地伸手捏了捏她氣鼓鼓的臉：“怎么，瑩兒想成親了？”“表姐！
他都立了貴妃了……”表妹跺腳。我漫不經心地笑：“后位不是還空懸嗎？瑩兒不急。
”表妹撲過來，一把將我抱住：“表姐，他李宴要是再不來接你進京封后，
咱們就殺進京城去……”我笑得花枝亂顫：“不怕你爹罵了？
”“表姐……”與表妹笑鬧一翻，將她哄走后，我走至梳妝臺前，從妝匣里拿出一張紙來。
白紙黑字。“若一日，我李宴能得登寶座，必以江山為聘，迎娶溫清棠為后。”這是四年前，
我與李宴定情時，他親手寫下的憑據。他說，若他不守承諾，這便是他留下的鐵證，
我可以去京城敲響登聞鼓。我撫了撫那微微有些泛黃的紙張，緩緩勾起一抹笑來。
以江山為聘啊。李宴，你可不能忘了啊。不然，不守諾者，是要付出代價的。入夜。
蘭若寒著一張臉回來：“小姐，那狗皇帝不僅是是封了陸氏女為貴妃，
而且欲娶威遠侯嫡女袁氏為后。京城里剛剛傳來的消息，說是已經有消息傳出，
甚至內務府與侯府都在準備婚事了。”我抬頭朝蘭若嫣然一笑：“看來，
是樂得找不著北了啊。”“是。小姐，是不是讓咱們的人出手？”我靠在了木椅上，
散漫地拿起茶杯：“你覺得他們有幾個腦袋進宮刺殺？”“可總不能就這么算了吧？
狗皇帝這是忘恩負義，不守承諾，這是耍您！”我淺啜了一口茶水：“怎么，你家小姐我，
這幾年太溫和了是嗎？”待在定源郡已足足四年。江湖，大概都已經忘了我這號人。嘖。
蘭若怔了怔，旋即死死地低下頭去：“是奴婢逾越了，還請小姐責罰。”“我罰你做什么？
研墨，我親自寫信給李宴提醒他。”“小姐？”蘭若猛地抬頭看我。
我無奈地嘆息一聲：“有些事，做起來，總要尋個由頭不是？”“是。”待蘭若拿了信下去，
我揮散下人，一個人怔怔地站在窗前。往事在這寂靜的夜里洶涌而至。我與李宴的相識，
卻是他英雄救美。我自小聰穎卻又性子跳脫，醫毒雙修，一手梅花針使得出神入化。
不過十七歲，在江湖的名頭就已經極響。當然不是什么好名聲。爹娘怕我因此嫁不出去，
畢竟，誰愿意娶個魔女回去？他倆愁得好幾日沒睡，
最后想出個將我送往定源郡我娘遠房表姐家磨一磨性子，學一學大家閨秀的好法子。
我便被打包丟進了定源郡郡守家里。 那時，瑩兒正癡迷話本子，我也跟著看了幾本，
看出些興致。遇見李宴那日，我正乖乖地裝扮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閨閣千金。
那些街混子將我與瑩兒堵在街角言語調笑時，我還來了些興致。畢竟，這樣的情況下，
話本子里都說，會有英雄來救美人。果然天降英雄，正是李宴。身材頎長，
風度翩翩的貴公子，誰能不愛？何況他還獨獨對你溫柔體貼，看你的眼里都是光，
伏低做小地哄你開心。我承認，那夜的燭火太美，閃了我的眼，動了我的心。之后，
因著這救命之恩，我不動聲色地湊上去。無數次偶遇之后，
明明他看我的眼神柔得能滴出水來，卻從不肯與我表白心意。我是個沒耐性的人，
在察覺到李宴可能是在釣著我時，我對他就淡了下來。他卻又巴巴地上門來訴衷情，
他說他心里是有我的，只是他的身份，讓他不敢對我傾訴心意。再之后，
他就把他“被人迫害致使流落在外的皇子”的身份告之于我。一同坦露的還有他的野心。
在我故意讓他撞見我與江湖中人接觸時，他果然在情到濃時求我幫他介紹江湖的能人異士。
他說他不想這樣窩囊地活著，他說他也想試一試登那高位。之后，
更是寫下以江山為聘的憑據。夜風涼如水，吹得我的頭腦都更清醒了幾分。我笑了笑，
關上了窗。次日，我又帶著蘭若去茶樓聽書。這算是這幾年來我最有趣的樂子了。
今天卻從來往客商的嘴里聽到了些不一樣的。“兄弟，你們從北面兒來的嗎？
北面真的有起義軍了？”“可不是？貨都沒賣完，趕緊回來了。好幾個州府都冒出了起義軍。
”“也不能怪別人，只怪狗皇帝……去歲剛登基那會兒，瞧著還算賢明，
我還以為咱們百姓有了些盼頭……哪知道，從去歲年底北方大災開始，就露了本性。
”“什么意思？”“去歲年底，北方大災，狗皇帝根本不顧百姓死活，
朝廷派去的官員根本就沒有賑災的，反而還說他們陛下說了，人多死幾個也沒什么的，
人少了日子才好過。那一場雪災，北邊兒的百姓十室九空啊……慘吶……”“不僅這，
他還加重了賦稅……哪家不交，便殺人滿門……”“這哪里還有活路？”“可不是？
據說他在京城擴建行宮，廣納美人。呸！百姓也想尋條活路啊……”“噓，小聲點兒，
你不要命了？現在各地都出現了皇帝的耳目，聽說若是被那些人聽見妄議皇帝，
是能立即處死的……”再也沒了聲音。我蹙起了眉。
想起李宴當初求我助他尋能人異士上位時所說的話。 他說，他父皇昏庸，
天下民不聊生，若是他能登位，肯定會做一個愛護子民，體諒民生的好皇帝。他還說，
更新時間：2024-08-15 10:22: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