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轉眼過的飛快,已經是初春了。一年一度的春獵,爹爹照例是要參加的,
只不過這次帶上了我而已,理由是我已經十七歲了,過了及笄,該相看個好人家了。
我聽的心煩,哪有姑娘家家自己去相看人家的道理,便是要相看,也不是在這春獵場上啊。
還好他們允了江十謙與我一同去,這一路上倒也不算無聊。
我與江十謙……自那次手札被他看到以后,我們的關系就開始變得有點微妙。
比如他看著我為我講書的眼神似乎總是含著一抹調笑與寵溺……
比如他會在沒人的時候像戀人一樣輕輕喚我的名字,而不是從前喊慣了的“小姐”……
太多太多的“似乎”與“好像”,我幾乎要無法看清他的心。多想站在他面前爽爽快快地問個干脆,卻,又怕到頭來只是自己的一場春秋大夢。
到了狩獵場,見過圣上,圣上發令之后狩獵就開始了。春獵不比秋獵,春獵娛樂的意味更高,也沒有秋獵那么正式。男賓們自然聚在一起,縱馬飛奔入了樹林,女客們或閑談或品茶,有興致的也騎馬射箭,只不過要溫和得多。
我平日里出門很少,因此朋友也少,來往密切的不過一個英國公府的小姐謝淳之。英國公是武將出家,淳之又是個潑辣性子,平日里也是會射箭拉弓騎馬之類的把式,,此刻自然安靜不住,沒坐多一會就拉著我騎了馬向樹林里去,說什么也要與我比試一番誰的獵藝高超。
她自然是對狩獵駕輕就熟,沖我友善地嫣然一笑便縱馬入了深林,而我則拿著小弓發起了愁——我哪會弄這些!爹爹素來想要我做個優雅得體的大家閨秀,便是這騎馬,也是我求了好久他才肯教我的……
聽聞這初春萬物復蘇,這林中且不說猛虎兇獸,便是毒蛇怪蟲也是十分多的啊……
我現在十分后悔沒讓江十謙跟著一起來。當時換完騎裝,江十謙便和別的相識的人說話去了,我本想喊上他同去,卻被謝淳兒笑話了一頓,這才打發了個丫頭傳了口信告訴江十謙,自己縱馬隨著謝淳兒入了林。本以為是和她一起狩獵的,哪知道現在……
這林子我是頭一次來,連回去的路可都找不到。
騎馬緩緩繞了兩圈子,我開始確定,除非謝淳兒再打回來,否則我應該是出不去了。
俗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在看見一只猛虎向我撲過來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老祖宗說的這句話真沒錯。
猛虎跑過來,在距離馬匹三丈遠的地方站定,似乎料定了我好欺負,擺出一副準備進攻的姿態來,低聲嗚嗚叫著,一躍而起,爪子一下子就揮向了馬頭。我被嚇得一下子從馬上跌落,出了一額頭冷汗,想大聲呼救卻只能發抖著從喉嚨中擠出微弱的幾個字:
“你,你別過來……救命啊!”
猛虎似乎對我很有興趣,在一口咬傷了馬匹的脖子以后,一步一步朝我邁近,看起來似乎十分悠閑和不屑。它俯下頭來,嗅了嗅我的腳踝,好像在判斷我是否是個能吃的活物。看它那樣子,似乎我還十分美味。我被嚇得沒有力氣掙扎反抗,只能一步步向后挪,猛虎也步步緊逼,再度擺出了進攻的架勢。
它躍起來的那一刻,我閉上了眼睛。
天爺啊,今天只怕是要交代在這里了!
預料之中的疼痛卻沒有出現,反倒是聽見了那猛虎的一聲慘叫,我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睛,卻被熟悉的衣袍當頭籠下,耳畔只能聽見刀劍劃過疾風以及插入血肉的嗤嗤聲。
“別看,臟。”聲音溫柔清冽,卻又帶著一股強烈的讓人心安的力量。
是江十謙。
片刻過后,周圍一片死寂。我實在擔心又好奇,悄悄扯開頭上外袍的一角,露出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來,便看見江十謙蹲在我面前,臉龐離的極近,正要探手向我的面頰,欲抹去不小心濺上的血跡。
“……”
這個距離曖昧死了好嗎!
江十謙也察覺到了,別過頭去輕輕一咳,我卻看見了他那泛紅的耳尖,心里微微一動。
江十謙沒騎馬,怕不方便,是跑著來尋我的。此刻被嚇著了的我身上披著他的外袍,軟軟窩在他懷抱里,由著他將我抱出林去。
“江十謙,”我雙手環著他的脖子,突然覺得這個姿勢不是特別妥當,“不如你背我吧,這個姿勢實在是……不太妥當,倒像是……”
“嗯?溫時央,你可別忘了那日你喝醉了酒,賴死賴活要為師抱你回房。”江十謙眉毛一挑,目光坦坦蕩蕩看著來路戲謔地說。
“你倒是說說這個姿勢像什么?”他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不自在,又問。
“……”
這讓我怎么說?!難不成跟他說像新婚夫妻入洞房嗎?!
我不做聲了,由他去了便是,只能把袍子拉上去蓋住腦袋,想著橫豎也沒人看得見我。
那個登徒子倒又是大笑起來,和那日搶我手札看時的笑壞的別無二樣。
更新時間:2024-06-24 03:39: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