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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京越嘴里那句不咸不淡的‘合適’那么刻薄,刺得我心臟猛然一縮。
不是喜歡?不是愛?
他給我們之間數十載感情的定義,只是‘合適’?
可是,當年是他追的我啊——
那時候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是情愛,我的生活除了無盡的黑暗就是發霉的墻壁、腥臭的水泥路和無休止的謾罵踢打。
我以為我一輩子也就那樣了,可后來,周京越那樣大咧咧的闖入我的世界。
他帶著一身少年人的正氣,像我腐爛青春里一束在天際絢爛盛放的煙花。
可曾經那個幫我擺脫家暴的父親,帶我逃出暗無天日的小巷,承諾一輩子對我好的少年,眼底卻再不見從前看我時的深情。
魂魄晃蕩,我死死摁著再沒有起伏的心口,哪怕已經在他一次次的抉擇中看的那樣清楚,可親耳聽到他說,我還是會疼的死去活來。
直到一聲急促的手機鈴聲打破寂靜。
周京越愉悅的接聽電話。
他以為是我,眼角眉梢都染上愉悅:“怎么?不跟我鬧了?”
那邊頓了一下,很快爆發出刺耳的大笑。
“周大少爺,你這又是上哪沾花惹草去了?還跟你鬧,誰又跟你鬧了?”
喜色落下,周京越臉上的好脾氣都散了三分。
那邊也沒繞彎子:“皇庭會所來不來?”
周京越剛想拒絕,顏薇表情一亮,他跟著就轉了口。
“等著。”
說完,他電話還沒掛,想到什么,又刻意叮囑了一句。
“我帶個不能沾酒的來,你把飲料備好。”
他對顏薇的體貼細致,還真是一點沒變。
我被迫跟著他們去到會所。
燈火酒綠刺眼。
比這些更揪心的,卻是我面前的周京越。
三分鐘前,他們玩了一場國王游戲。
拿到國王牌的人指定一號和三號接吻。
偏偏就那么巧,周京越拿到了一號牌,顏薇拿到了三號。
周圍起哄聲不斷,只偶爾夾雜著幾聲輕嘆:“要不算了吧,這要是讓京越家里那位知道,指不定要怎么鬧。”
我無視了外界所有干擾,固執的盯著周京越一人。
我在賭,賭他心里還有一星半點我的位置。
他掃了眼至今安靜的手機,忽然挑眉輕笑:“來啊。”
【轟——】
心里某處,徹底坍塌。
周圍又一次喧鬧起來。
有人在錄像,有人在吹口哨,還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
“周哥威武!你就不怕你家那位知道把你電話打爆?”
他一手摁住嬌羞的顏薇,盯著桌面上的手機,報復似的勾唇。
“怕什么?她又看不見,再說一個游戲,她這也能跟我上綱上線,那未免太小心眼。”
可是,我看得見的。
周京越,我就站在你面前。
一吻落下,我甚至清晰的看到了顏薇被親時,挑釁又得意的嘴角。
可是,沒人聽得見我的聲音。
我站在熱鬧的中心,獨自成圈。
自虐一樣掐著手心,眼眶里的澀意已經要爆開來。
安靜了好久的系統忽然在我腦海里出聲:【宿主,你可以轉身。】
“然后呢?”
我目不轉睛的盯著聚光燈下,那個曾經跟我說過無數次愛我的男人。
“不看,一切就不存在了嗎?”
系統遲疑:【起碼不會那么痛。】
我笑著搖頭:“沒差別。”
相反,看得多了,才能知道當初的自己到底有多愚蠢。
我居然,曾那么相信,他會是上天派來拉我出深淵的使者。
可童話故事永遠只是童話故事。
我不是書里的女主角,周京越也只是短暫在我生命里停留過,轉身連痕跡都不曾留下的涼風。
周京越從會所出來時,他的手機已經整整二十四小時沒有收到過有關于我的任何消息。
我們的聊天界面還停留在三個小時前,他給我發的一條信息。
【阿妍,你好久沒這么乖了,你喜歡什么?我給你買,就當做你乖乖聽話的獎勵,嗯?】
施舍一樣的語氣,每一個字都過于扎眼。
我沉默著,一言不發的站在他身邊。
他的臉卻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寸寸黑到了底。
三分鐘后,一通電話打到他手機上。
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他卻好像篤定是我:“想好要什么了?知道不該跟我置氣了?”
回應他的,是一道陌生冰冷的男聲:“是周京越周先生嗎?您太太于昨日凌晨在春山教堂離世,麻煩您來派出所一趟。”
周京越明顯一愣。
卻也只是一瞬,他呵出一口冷氣,眼底已經浮上厭惡。
“宋心妍她演戲還演上癮了?她晚一秒嫁給我能死?你告訴她,要是她非得無理取鬧,那我也不是非她不可!”
電話被掐斷,他眼眶都氣紅了。
跟出來的好友打趣他:“怎么?又被你家那位氣著了?要我說,你干脆別拖著了,跟她領了證得了,省得她整天擔心這擔心那。”
顏薇急得就要上前反駁。
周京越卻冷笑一聲。
“我娶不娶都是我一句話的事,這么多年她吃我的用我的花我的,就該有當個金絲雀的自覺,還是她覺得我寵著她縱著她,她就真能對我頤指氣使,覺得自己能逼著我做決定了?”
更新時間:2024-06-24 02:34: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