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嘛,”星陣又道,“姐姐不是說,拐子可能不會穿的很差勁,他們就穿得很好呀,
可惜我就是不上當。”這兩位爺不是穿得好,而是穿得太好了,再看看那邊的馬車,
這一位非富即貴呀。墨衣少年和青衫侍從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星陣還沒說完呢,
又道:“姐姐說拐子很可能看著面善,這個黑衣的拐子哥哥看著就很和善。”“和善?
”官子腹誹,一張冰山臉,哪里和善了?“姐姐剛才教我多看書,這就出來個顏如玉,
生得那么好看,不就和善了嗎?可惜不干好事。”官子狂汗,弟弟啊,
雖然你是看臉的膚淺正太,也別表現得這么明顯好不?你說了這么半天,人家還忍著沒發作,
涵養真的很好很好了。官子推推星陣,“乖,你進聚墨軒等姐姐,看好咱倆買的東西,
筆墨紙硯還有新衣裳別弄丟了。”星陣答應一聲,跑進門里又探出頭來:“姐,
他們還有新花招吧?你行嗎?”官子笑道:“我行。”看星陣進了店里,
官子小聲道:“公子,對不住,我弟弟還小,有眼不識泰山,您別跟我們一般見識。
”少年冷著一張臉,“你的舉薦函是挑戰得來的?”官子心下一凜,原來是為這事來的,
連九禾的事都知道,想來是金井欄都被問過話了。她便老老實實回答:“是。
”少年微微挑眉:“還讓人血濺五步?”“是。”“今天在爛柯院門口,贏了一百多子,
讓席家棋手撕了一等舉薦函?”“是。”“試圖擾亂規則之人,我素來不喜。
”官子低聲道:“是。”少年斜睨著她:“不服氣?”“那倒沒有,
”心里判斷出這位不是席家的人,官子心里松了口氣,說道:“我要是老老實實守著規矩,
九禾疾風棋坊的金老爺子憑什么給我舉薦函?我想考爛柯院,恐怕還要拖個一兩年,
我又不是沒本事,雖擾了規則,倒也無傷大雅。”“我我我……我姐姐不能等了!
”星陣從里面跑出來,抱著一堆剛買的東西,跑到跟前一個沒留神,撲通摔在地上,
東西灑了一地。星陣顧不上那些,爬起來揪著少年的袖子,嘴巴一扁,
眼淚汪汪道:“我舅舅要把姐姐嫁給馮家傻小子做童養媳,讓我去村頭放牛,不跑不行了。
”“星陣!”官子道:“你失禮了。”“哦。”星陣松開手,
含著淚可憐巴巴地回頭問:“闖禍了么?”官子拉過弟弟的手,咬了咬嘴唇,
說道:“我當時也是真沒別的辦法了,我帶著弟弟連夜逃到九禾,拿了舉薦函和盤纏,
又馬不停蹄趕到熹京,就是不想對著個傻子過一輩子。至于今天爛柯院門口對陣席家姑娘,
也不是我惹事,棋手本應靜氣平心,可是他們又讓我同鄉遛狗,又讓我給貓鏟屎,
全無大家風范。我氣不過才賭棋的。”“哦?”少年輕笑,“讓人撕了舉薦函,
贏了一百多兩銀子,聽說沐家姑娘贏的錢也都歸了你,你這也算靜氣平心?
”“席姑娘瞧不起我,想把我趕出熹京,撕舉薦函是她提出的,我贏她全憑本事,
她愿賭服輸,也怪不得我。”“一身是理!”官子賭氣應了一聲,“嗯。
”“八十二人只選一個,你能勝出?”官子點點頭,無比篤定:“如果都是席相知這個水準,
我必進爛柯院!”少年淡淡地看著她,然后轉身離開。
走了幾步腳步突然頓住:“疾風棋坊門口挑戰書是你自己寫的?”官子一頭霧水,
卻也老實作答:“是的。”少年唇角勾起,“字不錯。”說完再不停留,直奔街角馬車去了。
官子皺著眉想了半天,怎么突然問起字來?一定是金井欄這個碎嘴的家伙,
連挑戰書都說得這么細!她忙跟星陣收拾了地上的東西,剛要走,就見那少年的侍衛折返來,
手里提著個食盒:“官子姑娘,這盒點心,是給小公子的。”星陣一聽“小公子”三個字,
小身板挺得直直的,“是我嗎?是我嗎?”官子笑著拍了下星陣的腦袋,接過食盒道謝,
那侍衛告辭離開,走到街角翻身上馬,少年的黑色馬車以及隨行黑騎濺起滾滾紅塵,
自是向著紅塵深處去了。星陣張大嘴巴,呆呆望著遠處,眼里滿是羨慕和崇拜:“姐姐,
他不是拐子吧?”官子笑噴:“當然不是。”“幸虧這位顏如玉不是拐子,
要不咱倆吃了他給的東西,一會兒就暈倒啦!”官子帶著星陣在集市上又玩兒了會兒,
這才回到同福客棧,老遠就看見客棧門口站著倆門神。金井欄站在左邊,
一看見姐弟倆便連聲抱怨,“上哪兒玩兒去了,也不怕遇見席家人,要是被找茬,
可就干吃虧了。”沐云笙站在右邊:“小官子,學堂的事兒辦妥了,就去我們沐家的私塾。
明天送你弟弟過去吧,離這兒不遠,往來都是沐風閣的子弟,沒外人,也安全。
”官子問:“教棋嗎?”沐云笙有些為難:“教是教,
只是……”官子笑道:“這個不用為難,你們沐家不教外人合情合理,
星陣不在那兒學棋就是。”星陣點點頭:“學棋我只跟姐姐學,哪兒的先生都下不過姐姐。
”“哎你這小孩!”沐云笙正要去抓星陣,就聽官子道:“嗯,我覺得也是。
”沐云笙笑道:“別吹了,你能考進爛柯院都是燒高香!考不進也沒關系,
我帶你進沐風閣學幾年,拿上舉薦函再接著考唄。對了,你弟弟入學的束脩我都備齊了,
我也沒問你,自己做了主張讓弟弟住在學堂,灑掃張嬤嬤是我奶娘的妹妹,我便給了她錢,
讓她好好照顧小家伙。”她說完,忍不住伸手揉星陣的腦袋:“這小孩兒真好玩兒。
”星陣扭頭閃開,一臉不悅地看著沐云笙:“不能玩兒!”沐云笙哈哈大笑,
官子笑著謝過了她,問星陣:“你住學堂,有人照顧你,行不行?
”星陣再次躲開沐云笙的魔爪,眨巴眨巴眼睛:“行是行,就是舍不得姐姐。
”官子打趣道:“又不是不去看你,你用心念書,多想想那些顏如玉,黃金屋什么的。
”星陣很認真地說:“顏如玉不感興趣,黃金屋可以有。”幾個人一起笑開來,
沐云笙招招手,從外面進來一個女人,手里拿著尺子,直往星陣身上比量。
沐云笙道:“我帶了裁縫來,給咱弟弟做幾身衣裳。”官子道:“那怎么好意思?
我今天都給他買了。”沐云笙笑笑:“不能比的,
我家裁縫的手藝在整個熹京城也是數一數二的,今兒晚連夜趕制,明天一早就能穿上。
天也漸涼了,回頭再給弟弟做夾的和棉的,夠周到吧?哎呀你不用謝我,
你只要考上爛柯院氣死席相知就行,再說了,你給我不少銀子,我可不愿欠人的,
二百多兩呢,一時半會兒花不完。”她這樣說,官子便也不再墨跡,
并表示一定幫沐云笙氣死席相知。該吃飯了,沐云笙本來要請大家去一品軒大吃一頓,
慶祝官子大敗席相知揚名立萬,可星陣說就想吃小餛飩,小家伙明天就入學了,
大家便也遷就他,找了家餛飩鋪子圍桌坐下。沐云笙邊吃邊擋臉,說堂堂沐家小姐,
吃餛飩倒沒啥,就是別讓席相知那幾個姐妹看見。金井欄道:“你和席姑娘挺大仇啊,
她搶了你男人?”“你這家伙會不會說話!”沐云笙兩根筷子飛過來,砸在金井欄頭上,
金井欄心里抽了自己好幾個嘴巴,嘴欠啊,照這節奏,四大家遲早讓自己得罪個遍。
官子問:“我也好奇著呢,你跟席相知怎么回事?有宿怨?”“你不知道,”沐云笙道,
“席相知她們幾個,是慣常會使手段的,一見到貴公子,
就露出一副楚楚動人、溫柔婉約的模樣,惡心死了。上次雅集,本來是我做的詩,
她偷偷抄去,還先念了出來。那地方王公貴族一大群,都是風雅之士,
我也不能在那兒跟她打架啊,就算我說是我寫的,那也沒證據啊。那些贊揚本來是我的好嗎,
她不要臉地偷了我的,回頭還嘲笑我。小官子,你今天算是給我報了仇,席相知不痛快,
我就痛快。一想到她現在正在家里挨罵,在痛哭,在氣急敗壞,我就老高興了!來,
干了這碗餛飩湯,以后有事你盡管說話!”金井欄舉碗:“干!
”沐云笙白了他一眼:“沒你的事。”金井欄的手還舉著碗呢,極其尷尬地收回,
轉過頭來逗星陣說話:“行啊你,在九禾的時候還穿得破破爛爛的,這回全換新的了,
還有專人伺候,搖身一變都成公子了,都快比我強了。”星陣翻他一眼:“有我姐姐在,
比你強算什么,我以后比你強一百倍。”
更新時間:2024-06-16 00:20: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