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母給我尋了門極好的親事。未婚夫陳緒良,人俊,家世好,人品佳。就是這極佳的未婚夫,
卻與我庶妹互通首尾,非她不娶,要退婚。經年后,陳緒良跪在我面前求我回頭。
我言笑晏晏:顧嘉媛不是你的良緣嗎?身后傳來男人怒極的聲音:陳緒良,
誰給你的膽子讓你撬小爺的墻角?1“顧嘉思,你不要這般善妒,
我就是想娶嘉媛為平妻而已。”陳緒良搖著折扇語氣不屑地道。他身旁,
顧嘉媛手中的手帕都被扯爛了。“姐姐,求你了。妹妹就喜歡陳哥哥,求姐姐成全。
”顧嘉緩低眉啜泣道。“顧嘉思,有你這樣欺負妹妹的嗎?果然,外面的傳言不假,
顧家大小姐心胸狹窄,善妒又胸無點墨……”嘖,好一出郎情妾意。我拂了拂衣擺上的褶皺,
淡淡地道:“陳公子,你我婚事已定,娶平妻我是不會同意的。我不管你與顧嘉媛有何瓜葛,
這是你們的事。若陳公子非要娶平妻,我拼著這條命,也要去見一見我的表舅,
問問他是不是我娘沒在了就讓我任人欺負……”室內一靜。幾息后,
我爹顧和文怒喝道:“顧嘉思!!!你這是說的什么混話?
你別拿圣上來嚇咱們……”“咳咳咳……”我捂著唇狂咳起來。“小姐,小姐,您別急,
大夫說了,您身子不能動怒,得好好養著……”丫頭碧丹一邊給我順氣,一邊紅了眼圈。
室內再度靜了下來。良久,我緩聲道:“爹爹也不用說這般誅心之話,
我只是不愿意陳公子成婚當日同時娶平妻,讓我淪落為京城笑柄。
若是陳公子實在愛慕顧嘉媛,那等成婚后,將她納入府中做個姨娘,我倒沒什么不同意。
”庶母許姨娘終于急了:“大小姐,你這是說的什么胡話!嘉媛好歹也是你的妹妹,
你竟然讓她做妾?”我挑眉:“妾怎么了?姨娘這個妾也不是做得好好的嗎?
”我爹氣得臉色鐵青:“放肆,你個不孝女。”我淡淡地道:“不管你們是什么心思,
既然這門婚事訂下了,那么除了退婚,不然誰也別想說服我同意陳公子娶平妻。
如若有人想要來硬的,也好,反正我副破身子我也不在意,我就豁出性命去求見陛下,
想來我這位表舅也愿意看在我娘的面子上,對我照拂一二的。”說完,
我抬起眼皮掃了眾人一眼。許姨娘臉色鐵青,恨恨地瞪著顧嘉媛。顧嘉媛臉色慘白。
我爹臉更是沉得如鍋底。我滿意地笑了。果然,不過一刻鐘,陳緒良就開了口:“那就退婚!
退婚了我娶嘉媛。”我面上震驚地看向陳緒良,眸中聚集起淚花:“陳公子!你我定婚數載,
你如今無故退婚,要我以后怎么做人?你這是要逼死我嗎?
”陳緒良冷哼:“明明是你逼我的,我本看在你我定婚多年的份上,賞你一個平妻的位置。
你既然不要,那就更好。我明日便讓母親上門退婚重訂婚事。”說完,他拂袖而去。
茴香院。碧丹有些擔憂地問:“小姐,這婚事真的能退嗎?
”我淺啜了一口茶水:“若是擔心,就再加一把火,
讓下人在院子里將顧嘉媛有孕的消息傳出去,想來,許姨娘自會替她謀劃周全。
”碧凡領命而去。我走至窗前,望著窗外的梔子花,心里是從沒有過的放松。終于,
讓我盼到這一天了。我與陳緒良的婚事,本就不是我所求。是庶母許姨娘為我所求。當日,
她言陳緒良為尚書府獨子,相貌好家世好人品好,哪哪都好。
獨獨不說他私底下院子里養了無數個姬妾,更不說他甚至還好龍陽。
這些都是我后來慢慢地一點點地挖出來的。陳家為了讓陳緒良的名聲不受損,
這些齷齪事都被一一地隱瞞了下去。初初知道時,我恨得牙癢癢的,可是婚事已定,
半分辦法也無。后來,一次偶然的機會,讓我得知,顧嘉媛竟然被陳緒良的面皮騙了過去,
對他心生愛慕之心。我從中添了把火加了把柴,又幫著顧嘉媛瞞著許姨娘的耳目,
直到許姨娘發現顧嘉媛有了身孕,大怒。再到今日陳緒良上門要娶平妻,
說服不了我就要退親。一切皆在我的算計之中。我知道,以許姨娘的聰慧,
肯定已然察覺出是我的手筆。我該盡快想好退路。還有娘親的嫁妝,我也得拿回來。
我母乃是端王幼女,當年殿試放榜后,榜下捉了三甲同進士的父親為婿。
父親所有的才氣都在中進士這一件事上用盡,后來什么事都做不好,還因此鬧了不少笑話,
最后還是母親求著外祖父,給父親謀了個六品閑職。可惜外祖父外祖母早逝。從此,
父親更加不思進取,母親也開始心灰意冷,
再加上父親常常抱怨是因為他娶了母親這個皇親國戚才致使他受冷遇,
兩人的關系漸漸地淡了。到我六歲時,母親再次懷孕,我歡歡喜喜地以為會有個弟弟。最后,
卻是一尸兩命。母親逝后不過三月,父親就悄悄將許姨娘接進了府,
同時還有個只比我小半歲的庶妹。那之后,父親不再娶,
順理成章地許姨娘成了府中中饋執掌者。端王這一脈,自外祖父過世后,
兩個舅舅都自請回封地養老。我的日子,也就順理成章地一日難過一日。
……碧墨給我添了件風衣:“小姐,雖已五月,可這天兒并沒有熱起來,您身子弱,
可別站在窗口吹風,小心著了涼。”我點頭往回走,瞥到她臉上的愁色,問:“可是有事?
”踟躕片刻,碧墨開口:“小姐,南方大澇,百姓顆粒無收,據說京城都開始出現流民。
這日子……”我眸光一動,追問了一句:“這消息可作真?”碧墨一愣:“自然是真的,
奴婢歸家時還親眼見過。”我手指摩挲著手腕的白玉手鐲,腦中各種念頭紛繁復雜,
一時理不出個頭緒來。我揮揮手:“碧墨,我歇會兒,晚食便不用了,不要進來擾我。
”碧墨順從地退了下去。我于屋中踱了數步,靈光一閃,走至榻前小案上,抽出筆墨,
草草地宣紙上疾書。片刻后,我笑了。將宣紙撕碎了扔進紙簍里,遂回身走至門前,
喚碧墨和碧丹。 “碧墨,你這兩日將我娘親的嫁妝單子抄一份,別讓人知曉了,
就在我隔間抄吧。”“是。”碧墨這點好,只要我讓她做的事,從不問緣由。“碧丹,
該傳的消息都傳了嗎?”“小姐,傳了,這會兒應該府里多半人都知曉了,
想來再等等就能到老爺耳里了。”我點頭:“你明日悄悄往宮里遞牌子,
就說我想曾外祖母了,想要見見。”端王與先皇是同胞兄弟。如今,端王與先皇都不在了,
但兩人的親娘,也是我曾外祖母——孝恩太皇太后倒還健在。只是往日,
我爹生怕我去宮里告狀,鮮少讓我進宮。我娘剛走那會兒,太皇太后憐我,
倒還時不時讓我進宮。可每回來,我不是病了就是驚了,再或是不在。漸漸的,
她老人家便也不再叫人來喚我進宮陪她了。再后來,許氏進府,我更是被拘著哪里也不讓去。
我與太皇太后,已然好幾年沒見過了。
碧丹遲疑道:“若是被老爺和許姨娘知曉……”“他們這兩日沒心思管我。再說,
這往宮中遞了牌子,怕是得等上好幾日才能見著人。也就是先備著。到時候,
真有宮里人來接,我如今大了,他們倒是不敢再胡說我病了驚了的。”我耐心解釋。
碧丹笑了:“還是小姐聰明,倒是我怯懦了。小姐,到時候您進了宮,可得好生告狀,
讓天家好生罰許姨娘才是。”我笑著點了點她的頭:“你呀!還得學學,趕緊去辦事吧,
我乏了。”“那奴婢服侍小姐歇息。”碧墨過來扶我。……次日,尚書夫人一早便來了顧家。
這倒是出了我的意料。以我所知,尚書夫人對于出身向來看重,
陳緒良要娶顧嘉媛一個庶女為妻,怎么著也得折騰好些時日才對。
待見到尚書夫人眼下的青黑時,我便了然了。
定是陳緒良用了什么法子折騰得尚書夫人不得不盡早的來。這樣一看,
這顧嘉媛倒也有點兒本事,竟然真的將陳緒良這貨給拿捏住了。
更新時間:2024-05-29 09:46: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