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縣城,張小白輕車熟路。他是村里第二個公費考上縣一中的,第一個正是劉志,
高他三屆沒有碰著面。而石磊是父親花錢讓他去的,本來想望子成龍,可他真是學(xué)不好,
名落孫山,也不準(zhǔn)備再復(fù)讀了。兩人在一中有個好朋友,叫馮秀秀,也是有名的班花,
縣城人,父母都是職工,家境殷實。一窮二白的張小白,沒人看得起,但他記得很清楚,
那個叫馮秀秀的女孩,沒有半點敲不起他。每當(dāng)暑期之時,張小白都會做些小買賣。
從山里收些知了皮蝎子騎著石磊家的三輪車去縣城賣,然后再買點水果背上火車上去賣,
這樣一來一回,對于他來講賺的著實不少,足矣應(yīng)付學(xué)校的費用。
事實上如果不是給姥姥治病,上大學(xué)的錢早就準(zhǔn)備好了。第一次敲開馮秀秀家的門,
是想把三輪車放在她家,當(dāng)時張小白很忐忑,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答應(yīng),畢竟不熟悉。
沒想到,秀秀欣然同意,并且給了渾身是汗的張小白一根冰棍。即便滴水之恩,
張小白永遠(yuǎn)記得。在人有難的時候,有人拉一把,
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可比錦上添花來得更難得,更讓人銘記于心。從那以后,
兩人漸漸熟悉,石磊又跟小白是好朋友,三人就經(jīng)常在一起了。
從來沒有過優(yōu)越感的兩個臥龍村泥腿子,
忽然感受到了那些平時趾高氣揚(yáng)的城里男同學(xué)的嫉妒目光。秀秀打開門時,
看到了那個清瘦的少年,臉上露出憂慮之色,“你姥姥……”張小白輕聲說道:“走了!
”秀秀的眼中噙著淚水,張小白帶著姥姥在縣城治病,她看得一清二楚,
知道她們的感情有多深。所以更明白他現(xiàn)在有多痛。張小白笑了笑,說道:“沒事,
我站起來了,沒有什么壓得垮我?!边@句話馮秀秀信,一個在那樣環(huán)境下生活的少年,
既為家里賺錢又得刻苦學(xué)習(xí),最后還考上了不錯的大學(xué),這樣的一個人,生活打不垮他。
秀秀輕聲說道:“快開學(xué)了,學(xué)費夠嗎?”他倆考上了一個學(xué)校,
距離這里很遠(yuǎn)的洛城大學(xué),只是專業(yè)不同,秀秀報的是會計,張小白學(xué)的是市場營銷。
張小白知道她擔(dān)心,說道:“夠,不用管我了,開學(xué)的時候你自己去吧,
我可能會晚幾天!”秀秀沒有多想,哦了一聲,只是看著他的表情很是心疼。
張小白把書包遞給秀秀,低聲說了幾句話。馮秀秀遲疑了一陣,
問道:“那你這幾天住哪?”張小白笑道:“火車站,已經(jīng)住習(xí)慣了!
”在火車上賣東西的時候,他每次都在火車站住下。說完話,
張小白揮了揮手朝著車站走去,臨走的時候替石磊向她問好。張小白搖搖頭,
心想石頭估計沒戲,人家家境那么好,又考上了大學(xué),要想追到手很難??!
秀秀看著那個背影,長嘆一口氣。……石有富有些著急,過去好幾天了,
那個李老板一點動靜都沒有。要說都怪兒子,說什么抻抻他,這回倒好,
看這意思這個大好事要黃。其實五萬塊錢絕對不少了,那個山頭很是荒涼,
也就種點紅薯,收成還很不好。石磊也心慌,他本來就不是一個有主意的人,
只不過對張小白堅信無疑。多少次事實可以證明,聽小白的話,永遠(yuǎn)吃不了虧。
可這一次,他摸不到頭腦。他掰著指頭算,這都第四天了,小白怎么還不回來?
兩人正在焦急之時,李老板的代言人村長劉中終于到了。石有富這次異常熱情,
趕緊沏茶倒水上煙。劉中歪嘴叼著煙,看到這爺倆的神情,心想這事八成是成了。
“老石,我就不廢話了,李老板說再加……五千,中不中?”劉中本想說一萬,
見到石有富這副模樣頓時改變了想法?!爸校 薄安恢?!
”兩父子異口但不同聲?!澳銈儬攤z兒到底誰說了算?”劉中不耐煩的說道。
石有富瞪了兒子一眼,滿臉堆笑道:“村長,當(dāng)然是我說了算,你跟李老板說,
馬上就可以簽協(xié)議?!眲⒅悬c點頭,心滿意足,心想還是兒子想得周到,
先殺殺價不提進(jìn)村委的事,實在不行再雙管齊下。通往西山的小路上,
大光頭陪著一位矮胖的中年人立在廢墟前。中年人正是李老板李平原,
他看著那棵柳樹皺了皺眉頭,“你是怎么干活的?
”平時囂張跋扈的大光頭額頭頓生汗珠,小心說道:“李總,
我覺得這棵樹也不影響修路,還可以讓干活的人乘涼,所以就沒動?!崩钇皆浜咭宦暎?/p>
挑眉看向大光頭,“什么時候輪到你覺得了?”大光頭彎腰點頭,“是是是,
我這就讓人坎了!”李平原看向那座山,臉上展出笑容,擺擺手說道:“不用了,
我只是想告訴你,以后別擅自主張。”大光頭抹了一把額頭,腰身彎的更低。
在金錢面前,手上那點武力,完全真是不值一提。這時,年過五十的劉中匆匆跑來,
大老遠(yuǎn)就氣喘吁吁喊道:“李老板,李老板,好消息?。 崩钇皆瓕@個村長并無厲色,
笑著說道:“那個石有富答應(yīng)了?”劉中點頭說道:“是啊,在我三翻五次的勸說下,
他終于答應(yīng)把山轉(zhuǎn)包出來了!”李平原嘴角翹起,拍了拍劉中肩膀,
說道:“李村長辦事有功,回頭少不了你的好處,什么時候能簽協(xié)議?
”劉中說道:“現(xiàn)在就可以,石有富現(xiàn)在也是著急了!”李平原哈哈大笑,
心想終歸是一些山野村夫,能有什么見識?一行人來到石有富家,
大光頭拿出一沓錢還有一堆協(xié)議。石磊拽了拽父親衣角,低聲說道:“爸,
不如再等三天,就三天!”石有富扒開兒子的手,轉(zhuǎn)頭笑看李平原,“李老板,
前幾天是我不識抬舉,冒犯了您!我簽,馬上就簽字!
”李平原笑道:“石老兄不必客氣,以后我們就是朋友了!”石有富滿臉笑意,
雖然不知道對方根底,可隨隨便便拿出這么多錢,肯定不是一般人物,如果跟人家結(jié)交,
那可是背靠大樹好乘涼了。越想越高興,石有富拿起筆。石磊心急如焚,緊鎖眉頭。
李平原則是笑而不語,心想這幫大傻子。正在這時,門外有人大聲喊道:“不能簽!
”
更新時間:2024-06-02 14:0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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